「魅兒……」
時光荏苒,歲月繾綣。
這一聲親暱的呼喚恍然穿越時光,重重地落在心上。
軒翌瘦了,瘦得有些單薄,瘦得令我心痛。唯有那一雙眸子清澈見底,閃著喜悅。
「不哭啦,再哭魅兒的臉要花了,花了很醜的。」軒翌抬手幫我拭淚,滿滿的疼惜。
我坐起身來,不敢相信地撲上去,緊緊環住他,生怕自己是做夢,生怕他再離開,生怕一眨眼他就會再次消失:「軒翌,你怎麼才回來啊,我想你,我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魅兒在等我,一直都知道。」
胡亂地吻住軒翌的唇,一面吻,一面哭,軒翌用力地回應著我,唇齒相依,滿心的歡喜。
手環上他的脖頸,把自己日日夜夜的思念化作纏綿的吻。
不經意間碰到軒翌的頸後——
疤痕!
軒翌的身子僵了一下,離開他的唇,淚眼朦朧地埋頭去看他的身後。
「魅兒,不要,我沒事。」軒翌拉住我的手阻止道,他的精神看起來很差。
我拉開他的手,哽咽著:「不行,我一定要看,軒翌痛,我陪著一起痛。」
顫抖著手解開軒翌的衣領,駭然心驚的疤痕從頸後延伸下去,慌亂地拉起軒翌的手,拉開衣袖,手臂上也是傷痕纍纍,試探地碰了碰那些已經結痂的傷口,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軒翌清瘦蒼白的臉。
軒翌,在崖底你究竟經歷了什麼?
喉嚨哽咽得說不出一個字,捂著嘴別開頭不停地哭,不停地抽噎。
軒翌伸手攬過我,柔情似水,含笑道:「我都已經回來了呀,還哭什麼。」
我看著軒翌一貫溫暖的笑容,所有的心痛和喜悅融在一起,化作了一句:「我停不下來,我就是想哭。」
「呵呵……」軒翌在耳邊笑著,「好好好,那就使勁兒哭,衣服借你擦眼淚。」
「擦就擦。」捏起拳頭從身後打了他兩拳,不禁撒氣,每次都說些話逗我笑,逗我開心,可知,魅兒的心裡有多痛。
那麼多的傷口,那麼多疤痕,當時一定很痛很痛……
「哎喲,痛死了。」
手才落下去,軒翌就叫出了聲,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我一驚,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弄痛他了?趕緊拉他的衣服查看傷口:「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軒翌,對不起,還痛不痛啊。」
「哈哈……逗你的,都結疤了,早就不痛了。」軒翌拉住我的手,大笑出聲。
「你……」他怎麼總耍我?
軒翌撫著我的臉,斂了玩鬧的表情,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真的不痛了,能看見你,抱著你,就算痛也值了,抱著你啊,就不痛了。」
剛吞回去的眼淚又出來了。
「聽爹說你又睡了一整天,餓了嗎?一起吃點東西,我一回來就來看你,還餓著呢,夫君夠體貼吧。」
我使勁兒點頭:「軒翌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了。」
看見軒翌,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幸福,他還在,他回到了我的身邊,真好,真好!
曾在心底想像著我們再次重逢的樣子,卻不曾想到會是這般,好像軒翌只是出了一趟遠門,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雙兒和丁善書親自將兩碗清粥送進來,明明軒翌回來該高興的,可是他們兩個的表情卻不見得有多高興。雙兒看了看軒翌,想說什麼,最終又沒說出口。
軒翌吃得很少很少,碗裡的粥幾乎沒動,臉色慘白慘白的。我也不見得能吃下去,逼著自己喝下去,如果我不喝,軒翌心裡一定會更難過的。
見我喝完粥,軒翌便攪著碗裡的粥,蹙眉笑著:「看著你喝,連我也覺得飽了,不喝了,實在很沒味,下一次一定要讓他們放點肉進去。」
心中已然察覺到軒翌的不對勁兒,卻強忍著:「就是啊,沒肉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其實,現在就算是把巫州太白樓我最愛吃的糖醋魚端在我眼前,我也沒胃口,只會覺得噁心。
「不喝了,等晚上餓了再喝。」軒翌放下勺子,「一起出去走走,你睡了一天肯定悶壞了。」
不問了,不問了,只要他活著回來就好,這就夠了。
我點點頭,起身扶他,心中有幾千幾萬的問題想問軒翌,卻不得不忍住,生怕問了,會更難過。生怕他再去回憶那些可怕的場景,這三個月,他肯定受了很多罪,他一定過得很苦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