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裡,我見到了這個自稱是慕容訣的妃子的女人,衣服襤褸,頭髮蓬亂,完全是一副乞丐的模樣,臉上還有擦傷的痕跡。
沒錯,我有印象,她確實是慕容訣的妃子,我記得她好像叫寧娉婷,本是一個孤女,後被刑部尚書收養,視如己出。皇上見其美貌,便將她指婚給了慕容訣。
見我進來,寧娉婷便迫不及待地跪到地上,不停地磕頭,淚水一瞬間流了下來,「宮主,我可見到你了,求宮主救救二殿下吧,求宮主救救二殿下吧……」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忙扶她起來,「你這是做什麼,先起來,起來再說,何必這般。」
剛扶她坐下, 她便緊緊抓住我的手,一臉痛苦焦急的神色,聲音嘶啞哽咽,「宮主,你一定要救救二殿下,一定要救救二殿下啊!就算是看在二殿下對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情分上,你救救他,好不好?」
我的手被她扯得有些生疼,輕輕皺了皺眉,道:「你先不要激動,不要著急,你慢慢說。我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二殿下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說讓我去救他?你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說。」
寧娉婷深吸了幾口氣,擦了擦眼淚,揪心地叫道:「他們不是人,花延傲和柴默殤不是人……宮主,他們不是人啊……」
從寧娉婷斷斷續續的訴說中,我大致瞭解了事情的始末。原來寧王攻進皇城之時,軟禁了皇室的人,文略念及和慕容訣的交情,便救了慕容訣和他的一干家眷。後來寧王將皇室的人全部殺掉,慕容訣因而逃過此劫。但是沒想到,寧王和梁王死後,花延傲佔領皇都,居然不想放過慕容訣,生怕皇室的人死灰復燃。
慕容訣得知這個消息時,便盤算著要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可是卻被柴默殤發覺,和花延傲一起,殺死了慕容訣的另一位妃子,柴默殤更狠心刺死了慕容訣剛剛滿月的兒子。
本來他們要把慕容訣就地處死,但文略站出來求情,這才逃了一死。可是,逃過一死,卻沒有逃過他們的毒害。花延傲怕慕容訣再次逃跑,居然挑斷了慕容訣的手筋腳筋,把他關在地牢中,簡直生不如死。
聽完這些,我深深吸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恍然記起見慕容訣的場景,記憶都有些模糊了,只記得他溫和的笑容,很舒心。
漫不經心地看向寧娉婷,心中有些疑惑,「那你呢,你怎麼逃出來的?你不是也被他們抓起來了麼?」
寧娉婷抹了抹滿臉的淚水,哽咽著道:「我爹也投靠了花延傲,爹疼我,便向花延傲求情,把我軟禁在家裡。可是我不想見二殿下受苦,又不知道該怎麼救他,想來想去,便想到了宮主。便趁著夜黑,逃出了府,一路往巫州趕來,路上還被人搶去了錢物,後來遇到了那些兵痞,差點被侮辱。要不是這位公子相救,我恐怕……」
「宮主,求求你,救救二殿下,救救他……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才來求你。」
寧娉婷的眼淚又開始不停地掉了,滿臉懇切,使勁兒拽著我的衣裳。
我好言安慰道:「好好好,你先別急,容我想想辦法。你一路上受了那麼多的苦,搞得這麼狼狽,先梳洗一下,好好的休息,暫時先留在這邊,好嗎?」
寧娉婷面露喜色,「這麼說,宮主是答應救二殿下了?」
我笑著點點頭。若是他真的遭受這般虐待,救他也不過分。
「謝謝,謝謝,謝謝……」寧娉婷得到我的答案,居然跪下身去,不停地磕頭。
我忙扶她起來,看向溪白,「溪白,一會兒讓碧青和碧凝帶幾套換洗的衣服過來給娉婷姑娘,好好照顧娉婷姑娘。」
「是,屬下明白!」
溪白口上雖應著,可是卻沒有立刻就去辦,想來對寧娉婷還是頗為不放心,生怕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寧娉婷會對我不利。
「魅兒!」
軒翌的聲音適時傳來,話音剛落,便見他已然到了門口。
「軒翌,你怎麼來了?」我抬頭笑了笑,心下禁不住柔了幾分。
軒翌看了寧娉婷一眼,笑得溫柔無比,「今天軍中事務都處理完了,回來早些,娘說你宮中有事,我過來看看,順便接你回家吃飯。」
我起身,「這位是慕容訣的家眷,原刑部尚書的女兒,娉婷姑娘,這位便是我的夫君年軒翌。」
寧娉婷忙起身行禮,軒翌隨意地笑了笑,目光裡閃過莫名的光,「娉婷姑娘不必多禮。」
我不想在此再做糾纏,安慰了寧娉婷幾句,便拉著軒翌出了門。臨走,我吩咐溪白,要好好看著寧娉婷,溪白明白我的意思,肯定地點點頭。
和軒翌牽手走在街上,大致將事情和他說了說,軒翌聽完,輕輕蹙眉。
「這麼說你真想救慕容訣?」他的語氣酸溜溜的,帶著些玩味,「捨不得慕容訣受苦啊?」
我瞪他,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還要和我開玩笑。
手一甩,故意和他抬槓,笑道:「是啊,就捨不得,寧娉婷都說了,人家二殿下可是一直對我念念不忘呢,他對我如此,現在有難,我豈能袖手旁觀。」
軒翌手上一用力,環住我的腰,笑得邪氣:「不錯嘛,學會和我抬槓了,看來我調教有方哦!」
「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是很有道理的。」我斜眼笑道。
軒翌瞧我得意的神色,「魅兒這兩年可是越學越壞了,嘴巴越來越厲害了。」
「當然啦,也不看看站在我身邊的是誰。」
軒翌笑出聲來,寵溺地點了點我的眉心,「你啊……」
我調皮地衝他笑了笑,心下卻未曾輕鬆。這件事,恐怕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