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延遲了去朔陽的時間,我只好傳信給祝老闆,讓她先打理著千繡山莊。我曾經和祝老闆說過要重振千繡山莊,兩月前,我讓雙兒傳信給她,請她到千繡山莊幫忙,她欣然答應。很快,便關了鳶城的繡坊,帶著幾個樂意跟隨的繡娘趕到了朔陽。
在名義上,哥哥才是千繡山莊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只是因為哥哥癡傻,自然改由我繼承,再加上現在的我是皇上御封的安越公主,還是堂堂的世子妃,朔陽知府也沒多說半句就將千繡山莊的封條撕了,歸入我的名下。
祝老闆帶著人,將已經蒙塵多年的千繡山莊府邸徹徹底底清掃乾淨,就等著我去朔陽。祝老闆也傳信過來,這些時日,她正在教那些繡娘千家的雙面繡法。我感歎,祝老闆在刺繡方面確實老練,我只給她演示過兩遍雙面繡法,她就會了,這下,倒省了我好些功夫。
青菱問我,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是娘的親生女兒,不是千家的後人,為何還要這麼固執地費勁兒重振千繡山莊。
我告訴她,是與不是而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讓千家絕妙的繡法失傳。既然我學了千家的繡法,自然也就應該將其傳揚,這也算是給娘一個交代。
生辰這天,天空飄起了小雪,世間一片素白。
我微笑,每年一到我生辰的這一日,天都會下雪,還真是奇怪得緊呢。
潛伏在皇宮裡的人密報說,哥哥和秀姨很好,無須擔心。我也曾秘密傳信給太后,安南王府風平浪靜,只是不久前王妃和小姐遭綁,說是為了傳國玉璽。太后耳目眾多,這些事情又是她一手搞出來的,自然得如實告知,至於其他的,我隻字未提。
把玩起哥哥做的那個木偶,心中暖暖的,哥哥今天也吃壽麵了嗎?
軒翌早些日子就答應過,生辰這天會陪我。一早,軒翌把我從被子裡撈起,親自將一大碗長壽麵端到我的面前,我感動得一塌糊塗。
軒翌嘲笑道:「一碗長壽麵就感動成這般,至於嗎?」
我擦擦眼角溢出的眼淚,「我感動我的,哪裡礙著你了?」
軒翌抓著我的手,深情地說道:「當然礙著了,看著你哭,我心疼。」
眼淚淌得更厲害了……
雙兒和青菱躲在門口,瞧著我和軒翌,一直「咯咯」地笑,我無地自容,每次都被她們笑話。
最意想不到的是,晚飯的時候,娘居然派露兒過來,說是準備了一桌子飯菜,給我慶生,我受寵若驚。
娘怎麼想起給我慶生了?
廳裡,府裡上上下下坐了好幾桌子,個個喜氣洋洋的,見到我,他們便齊聲道:「祝少夫人福壽安康!」
我笑著讓大家坐下,被這麼多人祝福,感覺很幸福,很知足。如此樂融融的氣氛,一直是我渴求的,而這些,都是軒翌帶給我的。
大家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好不熱鬧。可是,如此融洽的氣氛卻因娘的一句話而破壞了。
娘一臉和善的笑容,站在人群中,「藉著魅兒的生辰,我還要宣佈一件喜事,再過些日子,軒翌就要迎娶弱芸過門了!」
手一抖,酒杯落地,我駭然望著娘,軒翌要迎娶弱芸過門?轉眸望向軒翌,軒翌也用驚駭的眼神看著我。
周圍一陣歡呼,在他們的眼裡,二女共侍一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何況弱芸本就是他們認定的王府少夫人。
「娘,這麼大的事情,您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軒翌有幾分慍惱。
「兒女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魅兒不就是奉旨完婚的嗎?你與弱芸本就青梅竹馬,成親是遲早的事,用得著商量嗎?」娘振振有詞地說道。
「娘!」
娘不理軒翌的不悅,「不用說了,就這麼決定了。」
我看了看含羞低著頭的弱芸,騰起一肚子火氣,明是給我慶生,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才是今天的戲碼!
要不是人人瞪著眼睛看著,我又怕傷了弱芸,怕她難堪,我真想好好反駁一通。
每個人都瞧得出些端倪,也不再歡騰,各自找借口散去。最後廳裡只留下娘,吟吟,軒翌和我四人,而弱芸則被柳兒齊兒扶回房了。
「軒翌,你和弱芸都這麼多年了,這親事早就該辦了。你也奉旨娶了魅兒,總不能冷落了弱芸嘛。」娘苦口婆心地勸道。
軒翌辯解道:「是,我是奉旨娶了魅兒,可是我和魅兒之間是有感情的,娘不要總把奉旨成婚掛在嘴邊行不行?」
「就算你和魅兒有了感情,難道你和弱芸就沒有感情了嗎?」
「哥,弱芸姐姐等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你忍心傷她的心嗎?還是,公主壓根不想讓你娶?」吟吟咄咄逼人。
我忍無可忍,盯著吟吟冷冷道:「沒錯,我就是不想軒翌娶弱芸,有什麼不對?軒翌是我丈夫,我憑什麼讓別的女人染指?你也不要跟我說什麼三從四德,對於我來說,丈夫只能是唯一的,我們的感情也只能是唯一的,我不容許我們之間還有第三個人存在!就算是弱芸也不可以。」
「那是你的意思,不是哥哥的意思,哥哥想娶,難道你還攔得住?」
軒翌冷冰冰地說道:「我有說過要娶弱芸嗎?」
「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反正,我不會娶弱芸的。魅兒,我們回房吧。」軒翌拉起我的手,起身便走。
娘在身後厲聲叫道:「軒翌,難道你和弱芸這麼多年的感情還抵不過你和魅兒幾個月的感情嗎?弱芸那麼溫柔善良,一心一意喜歡你,她哪裡不好?」
「弱芸什麼都好,但是,我對她一直都只是兄妹之情,根本無男女之愛,娘何必強人所難。此生,我只想和魅兒在一起,我愛的人是魅兒。」
「你這麼說,對得起死去的弱雪嗎?弱雪最疼的就是她這個妹妹,弱雪為了救你而死,難道你不該替她好好照顧弱芸嗎?你口口聲聲說喜歡魅兒,那弱雪呢?當年你不是也愛弱雪愛得死去活來嗎?難道你就能忘記弱雪嗎?」
「弱雪是弱雪,弱芸是弱芸,我憑什麼要把對弱雪的感情也轉移到弱芸的身上!」
「那你為什麼就能將對弱雪的感情轉移到魅兒身上?就因為魅兒的身影性子像極了弱雪嗎?」娘憤然怒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愛魅兒,那這些,你告訴過魅兒嗎?既然愛她,不是更應該坦白嗎?」
軒翌沒有回話,渾身卻開始散發著陰冷的氣息,這樣的他,我感覺好陌生。我心裡一陣顫然,心像被人狠狠地揪扯著,悶得難受,好想問他,弱雪是誰?娘的話,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