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自是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大紅的絲采掛了一路,頗為喜氣。
前來賀壽的大臣不停地上來見禮,繁雜的禮節擾得人頭疼,尤其我還要接受這些人飄來的複雜的眼光。軒翌緊緊握著我的手,始終同我站在一起,暖如春風的笑容令我莫名心安。
「安南王,好久不見。」
「花文韜(花文略)參見王爺、王妃!」
爹和文韜文略迎面走來,兩個弟弟帶著複雜的目光飄向我,隱隱心痛。想起那晚他們的對話,不覺有些尷尬。見我和軒翌挽在一起的手,兩人盯了半天。我朝他們微微一笑,柔聲喚了一聲:「爹。」
爹浮起笑容,道:「好啊,魅兒也來了,身子可還好?」
「多謝爹的掛懷,魅兒很好。」我不淺不淡地回道。
「見過相國大人!」軒翌拱手行禮。
爹的眼裡閃過精亮,看著軒翌不停點頭,道:「世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國之棟樑。」
安南王道:「相國大人過獎了,犬子不才,哪比得上大人的兩位公子,儀表堂堂,文采風流啊!」
一番客套,你來我往,沒完沒了,表面上一副謙和的樣子,內心卻不知在算計些什麼。好不容易客套完,這才前去落座。對面文略和文韜灼熱的目光害得我不敢直視,尤其是文略愛戀的眼神。
「小舅子看你看得我都想把你藏起來了。」軒翌一臉壞笑,附耳過來說道。
我瞪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沒好氣地回道:「你不也一樣,你看看那些大臣的千金小姐,都快把你瞪出百十個窟窿了。」
「嗯?我怎麼好像聞到了酸酸的味道……」
我一拳打過去,卻被他緊緊攥在手心裡。旁人看來,便是寵溺之態。
人群中竊竊私語,席間滿是曖昧。
「傳聞花容魅姿容醜陋,沒想到卻是如此美艷妖媚之人啊!」身後傳來低低的私語聲。
「那是表面,你沒看到她蒙著臉嗎?擺明就是為了遮醜,女人啊,就一張臉最重要,臉毀了,其他的都是白搭。」
「對對對,要是讓我成天面對著一個醜八怪,那還了得。不過,我倒是真想看看花容魅究竟丑成什麼模樣,不會比城郊的柳姑還醜吧!」
「行了,你們聲音小點,擔心她聽見,好歹人家現在是皇上御封的安越公主……」
聲音雖低,卻一一入耳,我面不改色,安然端坐。軒翌輕笑一聲,「我的魅兒,還真是冷靜。」
「該不冷靜的是你,天天對著我,連覺都睡不安穩吧。」
「冤枉啊,昨晚沒你在,我才是一宿沒好好睡呢,今晚我們可要……」軒翌湊近耳邊,溫熱的氣息弄得我癢癢的,手還攬到了我的腰間。
「喂,這麼多人你還沒個正經。」我不禁嬌叱道,欲拉開他搭在腰間的手。
他卻攬得更緊了,我好不自在,尤其是對面文略正直直地看著我,很是受傷。那些千金小姐更是露出了嫉妒的神色,咄咄逼人的眼光像把刀一樣。
「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尖細的嗓音想起,剛剛還喧鬧著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我們隨文武百官齊齊跪下,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懶懶的聲音帶著帝王特有的威嚴。
待落座後,我抬眸看向席上,剛好見對上了太后精亮的鳳眸,嘴邊那抹笑意令我生出幾分寒意。再看太后旁邊,站著好幾位嬌美的女子,珠釵瓔珞叮噹作響,甚是悅耳。當前一人便是皇后,也就是我幾年未見的大姐花若惜。幾年未見,大姐出落得更美了,舉手投足之間都自有一種風韻,透著一國之母的貴氣。她瞇著眼睛看我,有些意外。
一左一右站在皇后身旁的便是二姐花若盈和我的若瑤妹妹了。兩人正望著我淺笑,我回之以微笑。大姐和二姐,我自是沒多大交情,可是若瑤卻不同。
這個從小喚我「魅兒姐姐」的妹妹,一直讓我心疼的妹妹卻偏偏騙了我。可此刻看著她的時候,我居然一點也恨不起來。我更想問她過得好不好,過得開不開心。才三月不見,原來那個靈氣的少女就不見了,眼眸間多了幾分愁怨,也添了幾分嫵媚之態。我沉沉看向她,她只是快速掃視了我一眼,便把目光投向別處。
正在閃神之餘,卻覺軒翌碰了我一下,我回神過來,卻見太后笑意盈盈地投來讚許的目光,道:「世子和魅兒果然是一對璧人,站在一起多可真是惹人眼目呢!」
大臣們聽罷,開始附和著說道,「是啊是啊,安南世子英俊不凡,公主溫雅大方,自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啊……」
我汗顏一笑,望了望軒翌,軒翌笑瞇瞇地回望我,低聲笑道:「這話倒是大實話,中聽。」
皇上聽罷,哈哈大笑,朗聲道:「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花相國,朕給你選的女婿還合你的意吧?」
爹拱手作揖,道:「老臣惶恐,安南世子年少有為,小女承蒙皇上眷顧,能與世子結為連理,老臣高興還來不及,豈還有不合意之理。」
「安南王,你對這門親事又是何看法,公主這兒媳婦兒可還中意?」皇上又問。
安南王回道:「皇上聖明,公主賢德有加,為人寬厚,老臣和犬子謝皇上恩典。」
「兩位愛卿沒異議那便好,不然朕可就妄做好人了。」
一席話,不溫不火,不鹹不淡,兩頭撿好,誰也不得罪。我心裡開始奇怪,皇上和太后唱的是哪一出?瞅瞅軒翌,一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姿態,像是早已猜透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