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商量好後,安南王、年軒翌還有二皇子便離開了,留下文略陪我,畢竟姐弟許久未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心疼地拉文略坐下,小心地察看他身上的傷。只見文略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胸口裹著紗布,隱隱滲出血絲。
我不禁紅了眼。
「剛才弄疼你了吧?」我不該那麼用力推他的。
文略含笑搖搖頭,道:「不疼,讓魅兒推十次也不會疼。」
「你這貧嘴的毛病還真是一點沒變!」我斜眼看他,沒好氣地說道。
文略垂下眼眸,握著我的手,端詳良久,輕輕地將我的手置於他的臉頰上,一對眸子對上我的,認真地說道:「無論我怎麼變,但在你面前我永遠都不會變,我永遠是你的文略,永遠都是!」
心忽地顫動,不明所以的情愫在彼此間蔓延……
為什麼文略看我的眼神那般深情,那般熾熱,那般纏綿?為什麼我會覺得文略的眼光那麼灼灼逼人?為什麼我會害怕他這樣的目光?為什麼我會想逃避?
我抬手理了理他額前的碎發,柔聲說道:「我相信你,在我心裡,你也永遠都是文略,是我最疼愛的弟弟!」
文略聽罷,突然將我拉近,緊緊摟在懷裡,「魅兒,魅兒……」
忽如其來的擁抱令我窒息,令我眷戀,令我心碎。那一聲聲「魅兒」重重地落在心坎兒上,禁不住潸然淚下。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在他的衣服上暈化開去。
「魅兒,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會是你?我不想你嫁給年將軍,一點也不想!你知道嗎?在邊關的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想你,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聽見你的聲音,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文略有些激動,濃濃的情愫一點一點敲擊著我的心口。
「傻瓜,你怎麼會失去我呢?你是我弟弟,就算我嫁給了年將軍,這一點也永遠無法改變啊。無論我走到哪裡,始終都會記得你這個傻弟弟的,懂嗎?」
耳邊傳來一聲濃重的歎息,「我當然懂,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文略緩緩放開我,靜靜地望著我問道:「那你就捨得二皇子嗎?你不是一直很喜歡二皇子的嗎?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嗎?」
臉一下子燒起來了,我低下頭去,低聲道:「文略,你……我……」
「魅兒啊,我們從小呆在一起,難道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會看不出來嗎?從你問我你看見的那個身影是誰開始,每次只要我提起二皇子,你就很開心,會好奇地問關於他的好多事。在聽說二皇子已有了兩個妃子之後,你便神色黯淡,魂不守舍。這些,我其實都一一看在眼裡的!」
原來什麼都沒有瞞過文略,我還一直天真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什麼叫喜怒皆形於色,就是這樣了吧。很多時候,出賣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啊!
我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喜歡有如何,不喜歡有如何,一切已成定局,變不了了。」
「可年將軍他心裡根本沒有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回去了又能怎樣?要不就是被爹一輩子困死在那清冷的偏院裡,要不就是二皇子要了我。我不想困死在偏院裡,更不想和幾個女人分享一個丈夫,你明白嗎?」我定定地望著文略,肯定地說道,「還有一點,文略你也要記住了,我和二皇子是不可能的,以後不要再提了!」
「魅兒……」文略還想勸我,卻被我打斷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何況,像我這般姿容,能嫁給年將軍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兒已經是莫大的福分了,怎麼還敢奢望他心裡有我呢。」
後面這話,說起來便覺萬般淒涼,嫁給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人,能快活到哪裡去?可是,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我只是想讓文略放寬心。
「不說這些事了,跟我說說你在邊關的事情吧。打戰一定很苦,對不對?瞧你,瘦了一圈不說,還受傷了。」
文略嚥回已經到嘴邊的話,歎了口氣,順著我的問話,回道:「是很苦,可最苦的不是身體,而是心。每天看著那些倒下的士兵,看著他們的鮮血血流成河,誰的心裡都不好受。我和二皇子剛到邊關的時候,喬裝成普通的士兵,和他們住在帳篷裡。那時,邊關的冬天還十分寒冷,你知道嗎?就是因為朝廷延誤了運送棉衣褥襖的時間,害得很多士兵活活凍死!王爺和將軍好不容易才穩住軍心,苦戰幾月才將來犯的外敵打退,換回了和平。」
我不知戰爭究竟有多殘酷,可是我能想像得出身處那種處境下的無望和無奈。正想開口勸慰,卻聽文略又道:「後來皇上和爹知道了我們的行蹤,派人暗中保護我們,王爺和年將軍就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就不許我們上戰場。我們以死相要挾,寧死也要上戰場,王爺這才答應下來。不想,在最後一戰,我和二皇子都受了傷……」
「二皇子也受傷了?」我訝異地問。
「嗯,只是小傷,歇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倒是年將軍,恐怕還得修養好些時日呢!」
「難道年將軍也受傷了?」我微訝,剛剛看年軒翌,完全不像受傷的樣子啊。
文略淺淺地笑了笑,道:「上戰場能完好無損下來的會有幾個。」
我輕輕地說道:「好在現在戰事平定了,你們也都平安。你知不知道,有好幾個晚上,我都夢見你們滿身鮮血的樣子,擔心得一夜沒合眼。」
文略歉疚地說道:「對不起,魅兒。」
「你啊……」我寵溺地拍著他的手說道,真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走吧,晚膳快好了,肚子也有些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