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素雲會趕來,主要是今夜有糧隊起程往汴京,正好借此做掩護。
倒霉的岳嘯山要跟小玉好生告辭一下都不成了,劉二姑娘深恨他竟想殺了一個沒名份的小妾,仗著手上有太子令牌,催著陳玉穿了衣服便走。
岳嘯山道:「小玉的腳受傷了,我再給她換一回藥。」
劉素雲打眼一瞧便知陳玉的腳是外力掰斷的,越發惱火:「這藥是下午換的吧?換太勤反倒不好。轎子在山下等著,時間長了引人注目。」
岳嘯山沒法子,只好御輕功攜著小玉往山下行。
呼呼山風掠耳過,陳玉生出無限淒惶,方才怨「爹」太恨心,這會卻巴不得就此長眠在他懷中。
片刻功夫山下到,岳嘯山依依不捨地放下陳玉。這一刻他好悔,如果不給小玉裹小腳,以她的資質,達不到黃衣弟子的功力也會是藍衣,有劉素雲的功力都說不定,她的哥哥陳安是「江湖第一殺手」!
那頭轎夫打起了車簾,劉素雲走過來伸手扶陳玉上轎。
陳玉忽地撲倒在岳嘯山的跟前,顫抖著雙手攀上他的腰,仰起滿是淚水的臉乞求地望著他。岳嘯山強忍淚水拉起她,低聲道:「只是去人家住一陣,莫怕。」
陳玉睜大失神的眼:「大人還要騙玉兒?」
岳嘯山如遭斧劈,莫說彼此沒有名份,有又如何?皇上最大愛好是溜出宮嫖妓,極可能對來自山野的小美人感興趣。一旦皇上看上小玉,啥借口找不出?今日這一別,天曉得還有沒有見面時!
他不由跌跪在地,嘶聲叫道:「玉兒,若有來生,我一定與你生死不離!」
陳玉搖搖欲倒:「果然有來生,玉兒要做男人,玉兒不會認識大人。」
劉素雲大感解氣,肅然道:「玉小姐請上轎!」
轎子飄然遠去,岳嘯山立在樹下化成石像,不期望到林梢血紅的彎月,他還從來沒見過紅的像鮮血一樣的月亮……
十號到,迎著破曉的晨光,杭州城鞭炮狂響,「傾城獻花果」如火如荼開始。
岳嘯山沒有參加場面上的活動,易容混在市民中。直到今天,他才再來打量名動江湖的血焰花,一看之下自然是小小地詫異了一下,暗襯這丫頭上次肯定是易了容,害老子犯下欺君之罪,幸好皇上對大腳女沒興趣。
曉月沒法感應到他的目光:太多的目光盯著他們三個亮眼人物轉,自認才色出眾的歌伎們變著法子朝他們拋花簽。
奇小子小臉飛彩,鼓掏:「這是祈福花簽耶,不揀好可惜!冷宮主,我和我姐不方便揀,你快揀幾根啦!」
冷青雲寬容一笑,彎腰揀了幾根:「沒毒,拿著玩吧。」
曉月心不在花簽,警覺地四下打量,忽地看到滿頭插花的小狐,剛想指給奇小子看,又忍下來——主要是奇小子手上抓著麻花團,這段時間她沒少給小傢伙洗腦,見天鼓吹杜小姑娘如何如何,奇小子頑固抗拒,乃至聞「杜小姑娘」立馬絕食。
正此時一條花舫開過來,立於船頭說笑的幾個女子年約十四五,皆濃眉朗目,頭戴羽翎帽,梳著兩條長髮辮,身穿圓領袍,下著鑲邊褶裙,風一吹裙子搖曳擺動,顯得婀娜又鋼鍵。腰間寬而長的綾綢五色紛呈,腳蹬繡花軟底靴,雖色彩濃艷卻不失莊重大方。
曉月詫異地挑了下眉:「金人?」
冷青雲笑道:「宋金現今名義上還是盟國,有這等熱鬧,金人跑來不出奇。喏,那邊又來了,像是金國商人。」
曉月星眸射寒光:「這些人都身負上乘武功,金人立明處,雪衣門在暗處,只怕他們是聯手行動。」
冷青雲點頭:「有可能,要麼雇條花舫跟上去?咱們呆在岸上,他們不方便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