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沒聽劉素欣的勸逃跑,除了捨不下「爹」,還因為她是小腳,三寸金鏈往哪跑?她會把「爹」畫成官跟這雙小腳也有關——白掌門替她裹腳時說:「你是官家小姐,哪能像山妹子一樣滿山亂跑?」
可人兒的哭聲快把岳嘯山的心揉碎,給小玉裹腳是他吩咐的,因為他想要一個十全十美的俏佳人。一派掌門出手,小玉的腳當然裹得地道,不多不少正好三寸!他快悔斷腸,如果小玉是大腳,皇上就不會想著召她入宮了,宮裡沒一個大腳婆。
他握住小玉的一隻小腳,忽地惡向膽邊生:乾脆捏斷一隻,殘了入什麼宮?
小玉沒想到「爹」要弄殘她,因為天熱又沒想到「爹」會來,她是赤足套著繡花腳,當下伸手捂腳:「莫看,好醜呢。」
岳嘯山目光一閃,空戴風流名號,他還沒見識過小腳真容,因為女人做那種事時會把腳裹住,當下將她的繡花鞋脫了。小玉羞得眼一閉,差點暈過去。
岳嘯山也快暈,他萬沒想到被世人謳歌的三寸金鏈這麼噁心:骨斷甲裂肉一陀,幾乎令他把晚飯噴出來。
忽地他放聲大笑,這醜陋的腳多麼像皇家,只有嚴嚴實實裹一層布才敢見人!
小玉長在深山,戲文還是看過的,漢武帝愛妃李夫人的名言「以色侍人色衰愛馳」不會不知道,小臉一下變得慘白:「小女子不過山間草,不值大人憐,我知道怎麼做了。」
「我也知道該怎麼做了,玉兒忍住疼!」岳嘯山唇角猶帶笑,卡卡幾下掰斷小玉腳骨,會長成怎樣不知道,反正不會比三寸金鏈更醜……
珠江上的曉月也聽到卡卡聲,她靈力再高不可能聽到錢塘江邊小玉腳骨斷,這卡卡聲來自艙外,密密雨聲中有那麼股驚心動魄的味道。
她沒動彈,蓋因搞出動靜的是上官飛,這主兒不大可能自殘,左不過指擊響。
這傢伙會有什麼事?若有關於雪衣門的消息咋不出聲?如果沒有要事,這麼大的雨站甲板上洗天體浴?
足過了小半個時辰,輕叩聲在艙門上響起,伴一聲傳音入密:「曉月,你睡了?」
用傳音入密肯定有要事!她立馬起身開門:「有訊?」
上官飛一閃而入,反手掩上門,言:「柳纖纖已經死了。」
巴掌大地方擠著兩位高個子,上官飛又一身雨水汗水外帶酒氣,氣味實在不咋樣。
曉月只好將舷窗打開來透氣,雨夾著風勢呼呼朝裡湧,估計明兒過稱繭絲包會平空重出許多。大少爺講商德,立即將舷窗關了。曉月沒法子,縮坐榻上硬忍。
等來等去不見下文,她只得出聲道:「這麼說柳纖纖沒在韶州一役中死掉?我早估到。這回也不見得死了,少爺且說說經過。」
上官飛擼了把臉:「柳纖纖死在韶州是紫姑發的訊,不會有誤。曉月,追緝雪衣門餘黨不定要多久。」
原來是做思想工作!這麼大的酒味,此人肯定處於自尋煩惱的不正常狀態。對付酒鬼不能硬頂,她溫言順其思路道:「我明白,咱們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少爺早些安歇。」
不正常的主兒不動,只有陪著耗了,幸好這麼些年在書房耗練有成,倒也不覺得尷尬,只是這氣味……媽呀,我怎麼會喜歡過這種臭小子?
突然於無聲處驚雷響:「這十天,你變了好多!」
那當然,俺練內媚功來著,你小子終於開眼了?心動了?可惜晚了!曉月淡淡道:「人長大都會變的,少爺多慮了。」
沉默繼續。足足過了一柱香,某個下定決心的主兒沉沉開腔:「你小時候去山裡練功我跟過你。何叔不許你練功,若沒有秋水,你不會走上這條路。我心裡總是不安,雖說你沒練武咱們家或許完了,可我好怕看到你現在的樣子,這像是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