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決定把奇小子送到陳安那兒去,她相信以陳安的穩重,一定可以處理好這單事,不驚動任何人。
這一刻,她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和普通女子沒區別,從雨明到上官飛、到陳安,他們身上都有一種東西令她感到心安。風風雨雨的世界,要那麼多花裡胡哨的玩意幹嘛?什麼柳賤蝦冷毒劍都死一邊去,四平八穩的安哥最好!
於是她坐下來跟上官奇談判:「奇少爺,我們到廣州差不多天靠晚了,貨要明天卸。一卸貨你就會被發現,我們必須夜裡登岸。廣州正在整治流民,宵禁。我們夜行,若給官兵捉住會被砍頭。所以上岸後你一定要聽我吩咐,不能亂跑。」
奇小子正色道:「我們是良民,官府的禁令要遵守。船這麼大,你可以在天亮前隨便把我塞到哪個角落去。」
好主意,可他總要出來,光天化日之下船上冒出堂少爺,誰都會問這一天一夜他是怎麼躲的。可以肯定該無賴會大玩此地無銀三百兩,然後姑奶奶不訂婚大概不可能再查案!
於是她冷厲地拉長臉:「江湖夜行是常事,這種血雨腥風的江湖毫無意思,誰叫你摻和進來?我要帶你去個地方,白天去不大方便。奇少爺,在那裡不論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要忘記,你能做到嗎?」
奇小子的好奇心給吊起,一口答應。曉月又道:「從現在起你叫何曉奇,是我弟,一直到平安回返家中,明白嗎?」
奇小子不悅:「男子漢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大丈夫?小丈夫都沒資格當!曉月冷冷將他的說辭扔回去:「你想壞我名節?壞了名節,嫁給你,說出去也好說不好聽,上官家是很重名聲的。」
上官奇洩氣道:「好好好,我叫何曉奇。姐姐,你要負責給我找一個像你這麼大本事的夫人。有言在先,毒冬瓜不要。」
曉月啞然失笑,小狐整天整人,這回終於遇對手。還別說,冬兒那圓圓的大腦袋是有點像冬瓜。瞅瞅上官奇,想想一路來吃的癟,覺得兩個小傢伙簡直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若能將他們綁一塊讓他們窩裡鬥,大快人心!
暫時她還沒閒心做閒事,得先穩住小無賴過了眼前關。於是鄭重其事地點頭:「只要你聽話,姐姐會盡心的。奇少爺一表人才,肯定會有好婚配。」
說著話廣州碼頭遙遙在望。因整治流民,至廣州的船隻比平時少,上官家的船靠岸也就比估計的時間早,晌午時分就攏岸了。
陳老爺、陳大少、趙老闆、柳七少等等紛至船上寒暄,大意無非已備好了接風酒給上官少爺、何姑娘洗塵。
曉月一直呆在書房,沒跟著出來做過生意,上官堡的酒席她都沒參加過,想想上輩子生意場上講究吃吃喝喝,肯定是從古代一路流傳下去的。
她不由有些抓瞎,借她一個膽也不敢讓花樣百出的小無賴單獨留船上,於是求助地望向上官飛:「少爺,我還是在船上打點,貨要人守住。」
陳老爺含笑道:「何姑娘寬心,這是陳氏碼頭,船入碼頭了不會有啥事。內人久仰何姑娘的芳名,已候芳駕多時,請何姑娘移玉步登岸吧。」——上官少奶已打了招呼,說上官少爺將娶該書房僕女為平妻,人家自然識得做。
可惜曉月已經放棄上官飛,又要對付狡猾的奇小子,無心領受盛情,忙道:「曉月久慕陳夫人賢名,只是非常之時,隨時可能會有信送到船上來,容曉月明日再登門拜望。」言罷又拿眼看上官飛。
上官飛比她醒目,一瞅陳家父子的態度,便知道他那厲害的夫人做了手腳。這種尷尬他當然不想領教,正琢磨說辭,柳曉青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陳知府有話,說今晚可能會有事,讓我們候信。何姑娘,我們就在距此一條街的大東園酒樓,那是陳府客棧,有事讓他們去那兒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