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系】小丫頭,少爺疼你 春夏 6章 荒廟裡小女詐殺手
    從化位於廣州府的東北面,距北江水邊鎮三百多里地,薛瞎丐葬身處又在山巒起伏的密林深處,兩人到時天已放光。

    十里不同天,從化日出山崗鳥鳴婉轉,晶瑩剔透的溫泉溪流在層巒疊嶂中跳蕩,可惜他們了無賞景之心,直接奔到地頭刨墳。

    不過盅茶功夫,薛瞎丐沾滿泥土且已發臭的屍身便歸回原位。小廟雖荒廢四壁尤在,南方五月已入夏,那種味道令人著嘔。

    陳安硬著頭皮將薛瞎丐擺成原樣,跑到外面大口透氣。曉月卻像天生的杵作,大有耐心地查了老半天,末了還用雜草將薛瞎丐裹好,拎去原先的坑裡。

    陳安心生慚愧,跑過去幫忙填土,問:「查出什麼了?」

    曉月忍到此時也胃翻翻,立馬將勞工活扔給義工,轉身走了幾步,將自己整個浸入溪流中,這才緩緩道:「他被飛刀刺死,立即斃命。」

    陳安差點一跟頭跌進墳坑:發現死屍的那天他一眼就判斷出來了,還用查這許久?

    曉月兩眼望天:「上官堡已毀於雪衣門之手,57人遇害,家父被剝皮而亡,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挖出來。」

    她的語氣極淡,彷彿講一件平常事。陳安死盯著她,因為曉月和秋水穿的是夜行衣不是孝服,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上官堡被毀,太保府一地肢離破碎的屍身浮現眼前,嘶啞的聲音從他的喉間冒出:「我也經歷過!那年我十一歲,去武當接倩妹回家過中秋,我們正說著明天到家了……」

    十六年來他即使對師傅、和倫文倩之間都沒談過那天的慘事,他不知道怎麼會對著一個還很陌生的少女說起,或許是她那種平淡,令他感到她的強有力,情不自禁傾訴。

    曉月默默地聽著,偶然看一眼他。這人有對狹長微吊的丹風眼,鼻樑高挺雙唇精巧,膚色略顯蒼白,身材高挑瘦削,大概是標準的宋版玉樹臨風。如果放在幾天前,她會大起憐惜心思花花,此刻她的心卻很冷,至愛之亡令她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色彩了。

    當陳安的講述停下來時,她一句安慰話沒說,突兀道:「陳公子,我觀你武功,有書夫子前輩的痕跡,想必你師承於他。我有點事想向他請教,能引見一下嗎?」

    陳安大吃一驚,他師承已經退隱的幾位武林名宿是極隱密的事,這幾人當年為了陳家與雪衣門血拼,還有人以前是黑道梟雄,仇家滿天下,絕不宜拋頭露面,為避人耳目他的武功套路變化很大,料不到此女竟看出來了!

    其實曉月只是自己的武功厲害,見識過的武功有限得緊,哪看得出他的武功套路?

    她是剛才在偽裝成瞎子的薛某口中發現了一粒蠟丸,內有一張條:「秦驚書追殺屬下,疑其與陳安有特殊關係。耶律明成報。」遼姓才有「耶律」,假瞎子肯定是雪衣門的。而書夫子秦驚書十多年前是白道名俠,人稱「江湖第一輕功高手」,多半當年參與過追緝雪衣門,認出了薛瞎丐就是耶律明成,才會殺了他。她估計陳安不知道薛瞎丐的來路,否則不會草草將他埋了。秦驚書沒告訴陳安這件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兩人沒有交情;二是兩人關係密切,秦驚書怕陳安無力報仇反送命。如果秦、陳關係密切,那會是什麼關係?陳安之父為太保,陳安的輕功又了得,書夫子是他師傅的可能性大著。看陳安的表情,蒙對了。

    她閉上眼,淡淡道:「書夫子前輩的年齡想必能做我爸的長輩了,實不該打擾他老人家安度晚年。我是為早年一件江湖事想向他請教一二,你可以介紹說我是你的紅顏知己。惜曉月無貌,不然說是相好更方便。」

    一個女孩說這種話竟然臉不紅氣不喘!陳安眼睛都不敢看她,心怦怦亂跳。又一想:她肯定是傷心過度。於是極力鎮靜下來,抬頭道:「我有條件,第一,我習慣獨來獨往,只跟你打交道;第二,我帶你去見我師傅,你不能把他們牽進這件事。第三,你要問的江湖事是什麼?也許我能回答。」

    曉月一笑:「第一第二都沒問題,我要問的事你卻回答不了,關係到私隱,只有書夫子前輩才可能曉得,恕我不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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