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生得水靈,也就令胡媽生出攀上少爺的念頭,曉月曾提供過幾次讓翠丫在少爺跟前冒出來的機會,一老一小算關係戶。
曉月衣衫半透,穿著是有些不舒服,當下連聲道謝且詢問翠丫近況。
胡媽笑道:「她在夫人屋裡謀了份差事。小翠也好讀書,還要何姑娘多指點。」
曉月心中瞭然,帶笑道:「胡媽媽可莫這樣說,小翠姐姐字寫得比我好呢(跟飛小子的雞爬字一樣好),我還想求她幫寫幾張字帖(俺模仿雞爬字模仿煩了)。」
胡媽笑的皺紋舒展,一疊聲應了,硬將曉月的衣衫拿去洗。
一個多時辰後,鼻青臉腫的飛少爺入書房。曉月照老樣斟茶,少爺卻沒坐椅上,皺著眉問:「你穿的是誰的衫?」
翠丫衣衫比較花哨,曉月不快地想:莫非以為我醜人多作怪?當下淡淡說了原故。
「嗯,你得喝碗湯藥。」飛同學掉頭跑了出去。
他沒跑去藥房,去了夫人房中。葉夫人見他一臉有話的模樣,忙揮退左右。
「母親,何姑娘今天淋濕衫,胡媽媽拿小翠的衣衫給她換,那衫浸過棘草。」
葉夫人微愕,棘草帶毒,能讓人發燒起紅疹,抓到一身皮膚爛。胡媽的心思她當然知道,無非想讓小翠去少爺書房當差。
片刻,她含笑道:「胡媽媽是你的奶媽,你說怎麼處置才好?」
上官飛目光微寒:「胡媽媽伺候我一場,年紀大了,該格外恩典除去奴籍,許她返鄉。」
葉夫人點點頭:「是這理。翠丫頭人乖巧,你奇弟屋裡也該有丫環了。」
上官飛道:「是。母親,清遠是要塞,劉夫人向來能幹,去清遠正合適。」
葉夫人又是一愕,上官氏生意上達中原下抵外海諸夷,會把家安在偏僻的賢令山,圖的是安全。清遠位於北江要衝,二丫頭嫁去那地方有很多無奈,背人她不知落了多少淚,劉氏寡母帶孤兒,發落到清遠哪說得過去?旁人也會說閒話。
上官飛盯著她道:「棘草浸衣我豈會看不出?母親,這時辰我應該在習武場,我是不放心曉月回書房看看的。還不曾哪天我給困住這麼久。」
葉夫人鎖起眉,難不成劉氏參與了今天的事?不至於吧,好歹她是主人身份,怎麼指使小毛頭們?胡媽才更方便。
沉吟片刻,她含混道:「我跟老爺商量一下。」
半柱香後上官飛空手返書房,言:「夫人說秋雨會淋病,讓你去她房裡洗熱水澡。」
曉月只當夫人做給人看的,心中生出些感激。不管怎麼說,書房丫頭這個位置像是挺安全,三姨太四姨太都給夫人幹掉了,書房丫頭出身的二姨太沒事。
從夫人屋裡出來,曉月頭暈暈,沒注意到胡媽消失了,次日才知道胡媽「蒙恩典」,詫異老太太走都沒跟自己打招呼。隨之獲知小翠做了一位堂少爺的「屋裡人」,於是認為胡媽是無求於自己,便和千年後簽不了單的保險業務員們一樣玩人間蒸發。
復二日呆帥帥歸,小別勝「新婚」,曉月把大屋瑣事扔腦後,只顧呱啦呱啦審他在外頭的「艷遇」。
當晚她難得地鬧起失眠,不是思春是思武,一年多來她埋著頭練靜功,很想和別人一樣揮拳踢腳亂打,又怕打塌何家小院的牆。公開違逆小迂呆她不願意,呆帥帥眼中的憂傷是她最怕看到的。
懷疑小迂呆跟上官天華有那種關係後,她十分留心地觀察,發現上官天華對小迂呆態度非常恭敬,言必用敬語,那模樣倒像他是僕。因此她又疑心小迂呆是官家之後,甚至是藏在民間的王子王孫:前生今世她都不曾見過這等風姿的人,那種優雅高貴的氣質彷彿與生俱來,上官天華、上官飛皆不具備。
她不想呆帥帥為她擔驚受怕,琢磨能在堡外找到地方秘密練習就好了。可是,出堡不容易。她才七歲,頂多只能出堡洗衣,有回想去山林採花,立馬給人攔住,一個二個告訴她山林裡有野獸云云。她太不舒服了,別的毛丫頭小小子跑出堡就沒人問!
嗷﹌﹌武功啊武功,非得有了武功才有行動的自由!但要有行動自由,才可能練出武功嘛!雞生蛋、蛋生雞……難怪這個問題會成為幾千年來哲學家苦思的問題!
彷彿天憐她鬧失眠了,就在第二天,她的救星駕到——年餘未照面的秋水大張旗鼓來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