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棄後 第4卷 第169章
    「什麼人,出來?」就在憐生品嚐著手中的野味的時候,西門無痕和冷青峰突然把她夾到了中間,大聲呵斥。

    「路過之人。」隨著這有著濃濃霸氣的聲音,幾道身影出現了他們的面前。

    說話的是一個年齡在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一身的黑衣,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在火紅的篝火的映照下,憐生只覺得這個男子渾身透露出一種力量,一種強大的氣場。

    輪廓分明的五官在火光下陰暗不明,但是那透著光亮的眸子卻讓憐生感到一陣戰慄,是的,戰慄,一種野性和征服的光芒。

    而他身後不遠處有著幾個更加陰暗的身影,就那麼不遠不近的跟著,一看就知道是保衛。

    隨著他的走近,憐生終於看清楚他的容顏了,濃密烏黑的頭髮隨意的束於身後,晶亮的雙眸裡儘是霸氣。

    這麼毫不收斂的王者氣息,在北昭王朝和紫凝國都很難看見,畢竟這兩個國家幾乎都是經受了儒家和道家的思想統治國家的,因為相形之下都有些儒雅內斂。

    而眼前的男子,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卻有著這樣的風範,看來他的身份也不簡單。

    「閣下請止步,雖然這地方不是誰的,但是請閣下保持距離的好。」西門無痕一掃平常江湖規矩,一反相逢就是緣的論調,嚴肅的說道。

    對於這種一看就是危險人物的人來說,他們不想沾惹,不是害怕他,而是不想節外生枝。

    「這就是你們的處世之道?」嘲諷溢出口中,男子已經堂而皇之的拿起了剩下的野味,放在手中打量著。

    冷青峰剛要開口,卻被憐生拉住了。

    搖搖頭,憐生沒有多做表示,可是卻已經讓冷青峰明白她的意思。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好招惹的角色,他們不能因為口舌之爭,而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我素昧平生,閣下之舉也太過失禮了吧?」冷青峰壓下了心中的不悅,冷冷的說道。

    看對方那旁若無人的神態,真是囂張到了極點。

    「我可以吃嗎?」卻不想對方拿著手中的肉,淡淡的問道,這一轉變不止西門無痕和冷清風感到意外,就是憐生也感到意外。

    對方的情緒轉化太快,本想這麼驕傲的人,應該不會低下頭來的,卻不想他卻能如此自然而又坦誠的轉變態度,這人的反映太過迅捷。

    「來者是客,閣下請用。」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西門無痕也大方的說道,可是兩人卻一直保持著戒備的狀態,畢竟他們在乎的是憐生的安危。

    「肉不錯,可惜烤老了。」大口的率性的撕咬著手中的野味,還皺眉給出了評價,這讓憐生又氣又想笑,他的這一姿態真的標準的一個太子爺的調調。

    看著對方隨意的在他們的對面找了一顆大樹,背靠而坐,吃將起手中的肉來,而他的身後的侍衛就那麼靜靜的站著,彷彿沒有靈魂一般。

    看著他吃肉,憐生看了看手中的肉塊,再看了看空著手的兩位哥哥,再抬頭看了看不一會就已經只剩下骨頭的對面。

    拉了拉冷青峰的袖子,指了指手中的肉塊,打算分給他們兩個。

    想拒絕,可是卻看到不容拒絕的眼神。

    冷青峰只能接過,分成三塊,一人一塊,一同坐下,不過自始至終,憐生都是在他們的中間。

    對面的男子就這麼看著他們,分食而食,看著憐生在吃飽後,舒服的躺在了鋪好的氈子上,還蓋上了足夠給她溫暖的披風,他們對她的照顧,他歷歷在目,而她對他們的信任也讓他記在了心裡。

    看著那毀容女子慢慢的進入了夢鄉,男子也閉目養息,最後只剩下了篝火燃燒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

    夜半時分,突然一陣刺目的光亮在夜空中綻放,一束束艷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璀璨綻放,冷青峰雙眼一凝,呼吸一窒。

    「去吧,三妹我看著呢。」西門無痕已經開口了,平靜的生活要到頭了嗎?

    看了看依然熟睡的憐生,西門無痕和冷青峰心中一陣黯然。

    「如果有個萬一,不要告訴她。」冷青峰深深的看了一眼憐生熟睡的容顏,給出了最後的交代。

    「我不會說的。」西門無痕當然知道這代表了什麼,不用冷青峰吩咐,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好好保護她,如果有緣,我們來生還是兄妹。」看著冷青峰眼底露出的留戀和不悔,西門無痕伸出了手。

    兩隻手緊緊相握,用力,鬆開,轉身,一匹馬飛奔而去,只留下西門無痕看著熟睡的憐生,一臉苦澀。

    冷青峰既然暴露了,那麼他也肯定不遠了,他該怎麼辦?

    他得在自己離開之前,想辦法安頓好憐生,即使她真的想出家,那也未必就是壞事,只要她能好好的活著。

    想到這裡,西門無痕輕輕起身,揀起那落了一地的碎發,溫涼的觸感讓他感歎。

    走到篝火邊,手一鬆,煙火繚繞間,一股刺鼻的味道竄起,三千煩惱絲也在瞬間化為了灰燼。

    看了看對面沉睡的男子,西門無痕輕輕搖了搖憐生。

    從睡夢中被搖醒的憐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開始整理行李,片刻之後,等行李都被西門無痕放好了,這才發現少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心一顫,臉上已經被蒙上了面紗,西門無痕已經轉身帶她走向馬匹。

    他不敢看她,是不知怎麼跟她解釋?還是不知道怎麼掩藏自己的情緒。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二哥被自己牽連了嗎?

    那麼大哥也為時不遠了,可是他真的打算趕盡殺絕嗎?

    難道自己的連連退讓,還不能讓他放心嗎?

    他在擔心什麼?擔心自己會對他有威脅嗎?

    可是現在的自己什麼也不是,也失去了所有,他還不罷手嗎?

    鳳凰,這宿命的傳說,難道就要禁錮了自己一輩子,難道就要讓他忌憚自己一輩子。

    她已經累了,她已經退到不能退的邊緣了,為何要如此?

    她真的不想抱著仇恨的心態生活,她真的不想恨他,因為他也是身不由己,可是現在的他,已經掌控了全局,他還想怎麼樣?

    胡亂猜想的憐生,漸漸的鑽入了一個死胡同,因為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來解釋這一切將要發生的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

    「三妹」西門無痕看著呆呆的站著的憐生,坐在馬背上輕聲的呼喚到。

    迷茫,痛苦,彷徨,失望,複雜的眼神讓西門無痕驚呆了,因為他居然在那眼神裡還看到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東西——怒火和仇恨。

    原本清冷的眼神此刻間卻是那麼的複雜而令他驚懼,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憐生,這不是憐生,這完全就是一個陷入了崩潰邊緣的梅檀雅。

    「傻瓜,不許胡思亂想,二哥不會有事的,他只是去處理一點事情,等他處理好了,他會來和我們匯合的,他還交代我了,等他見到我們的時候,你的嗓子也許已經好了,所以我先帶你去找雪蓮,等他來了,你就可以開口叫他二哥了。」跳下馬背的西門無痕輕輕的把憐生擁入懷裡,編造著最美好的謊言。

    「大哥,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告訴二哥,我這一生就只剩下你們兩個親人了,不管誰,我都不希望你們出事,特別是因為我而出事,如果真那樣的話,你們知道我會做什麼。」憐生眼中的風暴更勝,一把扯下臉上的面紗,一邊舞動著雙手,一邊用唇語說道。

    「我們知道,三妹就是自己受傷,也不願意大哥和二哥出事,我們都知道,可是三妹也要知道,大哥和二哥也願意傾盡所有來保護三妹。」西門無痕堅毅的話也讓憐生明白,他們都有著自己的堅持,他們同樣固執,他們也同樣的堅強,只是為了保護想保護的人。

    然而西門無痕的表白也讓憐生的心糾得更緊了,這麼說來,二哥真的出事了。

    她該怎麼辦?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二哥出事嗎?

    自古無情帝王家,這個道理她懂,可是他們不懂。

    不,或者他們更懂。

    現在她該怎麼辦?

    一旦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那麼夜冥他會承認嗎?

    即使他知道自己還活著,即使他知道自己就是梅檀雅,就算是他心中或許還有一點眷戀和恩情,他能承認自己嗎?

    自己可是一個已經死了多年的罪人啊。

    他會為了自己而讓北昭皇室的尊嚴掃地嗎?

    他會為了自己而讓自己的尊嚴盡失嗎?

    他會為了自己,而原諒自己的欺騙嗎?

    他的自尊,他的地位,他的榮譽,允許他聽從自己的心嗎?

    如果這一切他都不能承受,那麼與她相關的將會有多少人受到牽連,到時候就不止大哥二哥兩個人了,那將會是又一次的罪責連帶。

    她死,無所謂,真的無所謂,可是如果自己的死還要那麼多無辜的人陪葬,她真的不想看到那一幕。

    那麼他會承認自己嗎?

    不,他不會,他自小所受的教育,他的生長環境,已經決定了他的性格,他不會因小失大。

    即使他的心會有那麼一絲殘存的情意,但是也絕不會讓他產生動搖。

    看著他成長,看著他成熟,她可悲的發現自己太瞭解他了,也正因為太瞭解,所以能理解他的苦痛,能理解他的無奈和可悲。

    可是,自己的理解,自己的包容卻也滋長了他的這一性格的生根發芽。

    她該怎麼辦?

    現在的她一無所有,如果她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她該做什麼?

    難道她就只能這麼漫無邊際的逃亡下去,看著身邊的人們一個個的離開自己?

    孤單的來到這個世上,在孤單的留在這個世上,這有什麼意思?

    可是她能逃避嗎?

    不能,因為她不想看著他們出事,不想在做鴕鳥,因為她不想看著他們離開她的身邊,不想聽到關於他們的任何的不幸的消息。

    不想,因為那會讓她徹底的失去希望,讓她徹底的墜入深淵,讓她變成一個行屍走肉一樣的人,或者是一個內心除了仇恨還是仇恨的女人。

    仇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那會讓她失去理智,失去良善。

    「傻丫頭,別胡思亂想了,我們不是好好的嗎?快走吧,要不,等我們去到大漠,沙漠都變成綠洲了。」西門無痕看著眼神晦暗的憐生,故作輕快的打趣到。

    這樣的憐生讓他害怕,就怕她一個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

    「走吧」憐生逕自爬上了馬背,看向遠處,她該怎麼做?

    韁繩一拉,馬匹已經揚蹄而去,西門無痕只能緊緊的跟隨著,卻沒有說話。

    而看著遠去的兄妹兩,原本閉目養神的男子這才睜開眼睛,看著那遠去的一縷煙塵若有所思。

    慵懶的起身,改變了既定的行程,尾隨而上。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讓他感興趣的事情了,這可是難得的。

    而逐漸的他卻漸漸的摸清楚了這對兄妹的行走路線和規律,他們幾乎是晝夜兼程的趕路,從來不住客棧,幾乎都是夜宿山頭或者是在破廟裡度過。

    而他們的不遠不近的尾隨也慢慢的變成了不約而至的同行。

    饒是憐生那麼平和的心境也感到不悅,她已經夠煩的了,可是這男子卻像蒼蠅一樣,緊緊的跟著他們,他們想盡辦法卻怎麼也甩不掉,可是他也不做什麼,就是這麼厚顏無恥的跟著,他們的神經已經夠緊繃的了,在這麼下去,她會提前崩潰的。

    當她剛坐下,靠著灰塵斑駁的牆壁的時候,那身影又再次映入了她的眼瞼。

    再也坐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西門無痕想拉住,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而男子身後的影子們想阻止也來不及了,不,或者是說,主子不讓他們動。

    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的時候,只看見,醫治纖細的手掌狠狠的揪住了狂傲男子的衣領,那矮了一個多頭的只露出眸子的眼睛,正赤紅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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