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的普達寺內,孫穆青和碧珠的牌位依次擺放著,少了那冰冷的夫人字眼,多了卻是幾分親人的哀思和懷念。
身著僧衣的梅檀雅盤腿坐在一側,敲打著木魚,口中念著經文,一座就是兩天的時間,要不是有那麼一頭烏絲,真要以為梅檀雅是一個脫離紅塵的世外高人了。
靜坐,誦經對於長年生活在庵院裡的梅檀雅來說並不是難事,然而卻看得普達寺裡的和尚和梅松明等人心驚,就怕她突發奇想,削髮為尼事情就大了。
朗誦著熟悉的經書,聽著那熟悉的木魚聲,梅檀雅恍惚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初涉塵世的情緒波動也再一次的得到了沉澱,之前的一切恍若過眼煙雲,既然命運決定了她的人生之路,那麼她就順其自然吧。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婚期快到了。」梅松明真有懷疑,如果他不開口的話,那麼梅檀雅根本就不會想到回去,而婚期越來越接近了,他可不能耽擱了小姐的大婚啊。
「需要我準備什麼嗎?」梅檀雅停下了敲打木魚的手,淡淡的問道,沒有了之前的明顯的冷意,多了分祥和,但是卻更讓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小姐出來已經逾期了,還有不少事得小姐回去才能準備的。」梅松明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不明白為什麼,是因為她的過去和他有關係,還是因為小姐的身份特殊,是因為她即將成為這北昭王朝的皇后,他怎麼會越來越畏懼這位看起來柔弱的女子。
即使她沒有嚴詞厲色,沒有刁蠻乖張,可是他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下去準備吧」梅檀雅沒有繼續追問,緩緩起身,面對著牌位,不明白為什麼,她重生以後的記憶力不是很好,可是對那這兩位逝去的女子的容顏卻總是歷歷在目。
「是」梅松明鬆了口氣,眼神示意下,先行準備去了,而四位侍衛卻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寺門外。
「娘,碧珠姨,你們在天有靈的話,請認真聽檀雅一句,忘了過去,重新做人吧。」雙手合十,梅檀雅在心中默默祈禱,一個人若是背負了兩生的記憶,那會很累。
翩然離去的背影是那麼的堅毅卻又那麼的孤獨,在這個異世,若是她沒有了前生的記憶,或許她能很好的接受這個世界,可是有了前世的記憶,她卻有種找不著歸屬的感覺,一種漂浮無力的茫然總縈繞在她的心頭。
沿著來路返回,梅檀雅讓自己陷入了一種昏昏欲睡的狀態,在迷糊中,在深夜,梅檀雅回到了已然被裝點得喜慶的梅家府邸。
「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隨著一聲聲的歡呼,大門打開的時候,一群人蜂擁而出。
「雅兒辛苦了,快快進來,皇上命人送聘禮來了。」梅思源親自迎出來,而夫人以及梅惜霜卻只是神情莫測的站在一旁,看著風塵僕僕歸來的梅檀雅。
「姐姐,累了吧?」眼看梅檀雅就要拾步而入,梅惜霜嬌笑著換上了梅檀雅的手臂。
「叫我檀雅吧,你比我大不是嗎?」梅檀雅站定腳步,雙目注視著言不由衷,笑意沒有到達眼底的梅惜霜,淡淡的說道,她可真夠佩服的,明明大家都知道的真相,他們居然還能這麼面不改色的掩飾下去。
「姐姐?」梅惜霜這回可是笑容掛不住了,驚呼到,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的直白,這不明擺著是說梅家欺君嗎?
「有朝一日我也會像娘親一樣魂寄山野,人們記住的不還是現在的人嗎?這有先例不是嗎?」梅檀雅輕輕繞開了梅惜霜的手,淡淡的笑容,淡淡的嘲諷,讓在場的人都驚懼的並住了呼吸,而梅思源和夫人更是臉色發青,雙拳緊握。
「我累了」梅檀雅逕自走向了屬於自己的庭院,心中暗爽,什麼時候,她也成了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了。
「來人,服侍好小姐。」就算梅思源心中頗多疑惑,但是還是不忘做表面工作。
而梅檀雅的一番話卻原封不動的傳到了深宮,身著明黃龍袍的少年天子,嘴角微微上翹,沒想到那清冷的女子居然有如此一面,還真讓他意外,一想到那纖弱的身子,他就不由得暗潮湧動,要不是為了不留下任何痕跡,他恨不得在她的全身烙下屬於他的痕跡。
沒有想到,這個天下抱過他的女人居然是同一人,小時候的她,大膽自稱是姐姐,而長大後的她,還記得那口氣,「少年」感覺她比他大似的,她人長大了,可這妄自尊大的習慣卻沒改。
那一身的僧衣,喚醒了他腦海中曾經沉睡的記憶,連貫之前調查到的材料,他可以斷定她就是那個曾經救過他的小女孩,可是她居然不記得他了。
想到這裡,夜冥不由的懊惱,這個不識相的女人居然沒有認出他來。但是惱怒中卻又慶幸,慶幸他認出了她,否則她那潔白的身軀就被別人佔據了。雖然這都是計劃好的,但是,一想到那個可能,他還是忍不住的感到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