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個月裡,他如同惡夢襲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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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八月中秋佳節,戟晉‘國雅茶會’之日。
這一天,京都比平日的繁鬧喧華還要更甚七分,城門口裡絡繹不絕地來了許多五湖四海的人,臨周八國的各使者以及前三品高官入境。
由此可見,戟晉的昌盛遠及於各國,繁榮之象也更甚他國民情,聲名更是遠臨四湖。
僅是一個雅儀茶斗會,各國都有派使者和前正三品高官來參與國會,可見戟晉在各國君主的心中占著不可忽視的地位。
城內,百姓似浪擁擠,一派水洩不通之象,半個時辰後,兵部需派五千官兵整列,強行維持秩序,排出一條讓各國使者駕車入內的路口,才不至於造成交通堵塞,形成踩人慘劇,可見場面何其壯觀雄偉。
奢華尊貴的馬車陸續駛進,形色名異,民風熏陶施施。
吸引了不少百姓拍手歡呼,幾乎所有的人都擠擁在道路兩側,高抑著頭顱興致勃勃地抬首抑望。
這一日,天尹府與兵部的衛將全部出動維持秩序。
三年一度的茶斗會是戟晉百年盛舉的雅興儀會。
茶斗會在朝堂盛舉,每一個茶師泡的茶都會由外來的使者高官品茗,最後選出茶藝最出眾的一位,封賜為‘茶狀元’。
今日,本是夙親王與將軍府薛太君義女君子言的成親之日,然,因薛太君義女‘身體欠佳’,故而將婚期拖到兩個月後。
而大魯國‘焚凝公主’與戟晉天子和親一事亦同樣定在兩個月後。
這一日國典茶會,茶斗上,丘清風在百位茶師中脫穎而出,被天子賜封‘茶狀元’。
中秋之夜,星子璀璨,花好月圓人團圓!
晚上,天子賜宴 ‘蓖宇殿’,與臨周八使以及百官同慶中秋。
宴席上,絲竹之聲頓起,輕雅悠揚,碧波微漾,位席上百官舉杯暢飲。菜入五味,酒過三巡,談笑間,盡顯醉意微醺,朗朗笑聲擱著數丈的距離傳來。
絲竹聲錚錚入耳,殿外,凌波湖上,寬大的荷葉舞台中央歌姬舞步繡繞,翩翩起舞,薄俏紗裾飛揚如百花怒綻,時而嬌媚,時而妖嬈,迷亂了所有人的視線。
此良辰美景,大臣們自是極盡酣歡,賞燈聞曲,乃是美事一樁。
宮內,一片歌舞笙平,喜慶歡呼!
宮外,京城游湖燈會覓緣,流水街人如過浪,熙熙攘攘,佳偶壁人攜手游街,游湖賞月,甚是熱鬧繁華!
夙王府
砰砰砰——
“子言,子言,你到底還要沐身多久啊?中秋佳秋的游湖覓燈會已經快開始了,再不趕緊就來不及了!”完顏亦夕使勁叩門,扯大喉門地叫囂著。
從君子言進屋到現在都已經快半個時辰了,等得她不耐煩,不得不上前來叩門請這姑奶奶出閣。
這姑奶奶平時挺利索的,怎麼今天這番磨蹭。
半晌,屋裡的人啞聲應允:“你,你先去吧,我,我等煞絕回來再去。”聲音沙啞,帶著誘人的嫵媚。
聞言,完顏亦夕當即蹙眉呶嘴:“你們用不用這般恩愛?都還沒成親呢?而且絕哥哥如今還在宮裡頭,估計還得半個時辰後才能回府,我們就先去嘛!”
雖然大哥已經看開了,可是她仍然有些不甘心。
“夕兒,聽話。”門內再次傳來媚啞的聲腔,隱隱帶怒。
正在郁悶中的孫小姐未察覺那聲音與平時之差異,識趣地頷首不悅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和木頭先過去了,你和絕哥哥要快哦。”說罷,便已迫不急待地轉身朝外苑走去。
屋外腳步聲漸遠,待確認完顏亦夕已經離開,屋內的女子本懸空羞憤的心才稍稍放下。
裡屋熏香施施,煙騰冉冉,昏黃燈盞中,一室通澤明亮,虛設雅致,簡約古奢。
繞過翠竹屏風內,地上水漬斑駁,隱見女子將未褪紗裙的身子浸泡在冰涼透骨的水中。
此時,她紅潤的唇已被狠咬出血漬,似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原本清麗秀致的容顏如今緋紅異常,雙手環胸,整個身子卷成一團,壓抑不止地瑟瑟發顫。
一向清澄通透的泉眸升起旖旎妖嬈的霧氣,眉宇間的傲氣亦已被那嫵媚所代,與白天那清麗雅致的形象頗有差距!
從夜幕開始,她的身體便變得不屬於自己,體內似有一把火正在高度燃燒般難受,酥麻的感覺如萬千螻蟻噬食著每一遍肌膚,讓她欲欲不安,卻又不知因何如此?
這樣的感覺就像那天喝了夙孤冷所下的媚藥一般,讓她身不由已。
“嗯——啊——”濕濡的雪紗此時正緊貼著她玲瓏有致的身鍛,身上隱見幾處紅斑點點,雙肩的衣料被她用指甲抓破,皮膚幾處被她抓出血痕,如瀑青絲披散貼頰,臉上僅露出一雙旖旎生媚的嬈眸,形態嬈艷不堪。
即使她十只指甲鉗進皮下沁出血絲,卻仍然沒有蘇緩身體灼燥酥麻的跡象,只是更刺激體內那股破籠而出的空虛,欲求一次發洩。
一道熱流襲來,她的身體再一次忍不住的狂顫,媚吟不止。
濺——
再一次,她將自己浸泡在水裡,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保持清醒,這般羞人的身體讓她厭惡生恨,恨不得能夠馬上脫離這副皮囊。
她到底,怎麼了?
浸入水中,體內的灼流如浪狂湧,使她如處冰火重天,然,她仍意志堅定地將自己困於冰涼的水中,想讓自己的理智保持清醒。
數個吐吶後,水中冒泡,女子體內的暖流在冰冷透骨的水中仿佛凝結成冰,漸漸郁涸於心。
噗——
霎時,一團血霧從她口中吐出,浴桶裡的水瞬間被染成紅綢,她的身體痙攣顫動幾下後,靜止不動。
空氣涼薄,透骨冰冷,血腥妖嬈噬靡,屋內安靜得聽不到任何聲響。
浴桶中,女子浸埋水面的臉兩眸靜閡,她仿佛覺得身體變得輕盈如煙,緲小得宛若塵埃,意識脫離間,腦中僅剩一個字——絕!
*
半個時辰後
“君姑娘,君姑娘,王爺回來了,你可是淨身妥當了?”丫環玲瓏在外輕叩喚著。
半晌,裡屋沒有任何人回應,安靜得如同死寂般駭人。
玲瓏疑惑不解,怎麼回事?君姑娘莫不成睡著了?
“君姑娘,君姑娘——”越來越大聲的叫喚未能得到應允,玲瓏臉上的血色驀然消失,變得蒼白若霜。
她在心中細數一下君姑娘交待自己准備冰水的時辰,仔細想想,距今現在都有兩個時辰了,她怎麼還在淨身?
“君姑娘,君姑娘——你再不應玲瓏,玲瓏就要請王爺來撞門了?”手勁愈來愈重,叩門聲越來越重,每喚一聲她的心便懸空一寸,直到手拍仲了,急得掉出淚水時,她才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瞬時轉身驚慌地朝煙波亭跑去。
*
月圓人滿,煙波亭內,夙親王此時正與小兒下棋對奕。
近侍李郁白依然抱劍而立,望著兩主子黑白對奕,看得不亦樂乎!
遠側,煙波湖前,白衣毒尊佇立在那,望著潑墨繁星的夜空,對著皎潔圓潤的明月出神,手裡緊握著小巧玲瓏的玉竹,秋風一帶,煙發飛揚,宛若神仙般飄然出塵,不食人間煙火。
夙親王身形雋瞿卓絕,玄衣華服,玉冠束發,風姿秀逸,風采絕世,雕玉的手捏一枚黑子,嗒地落下棋局,幽深的眸光閃過飄忽。
不時抬眸望向庭苑處的入口三望,心頭掛念了一天的女子還未現身,此時只覺煩燥難掩,若非丫環說她在淨身,若非兒子執意要與自己下棋對奕,他早就心急如焚地去找她了。
嗒——少年手中的一枚白子落於棋局,白方已被困死,漸生敗局。
輪椅上,夙軒瀚眉梢顰蹙,對心不在焉日父親老氣橫秋地訓斥道:“爹,你干嘛把婚期改到兩個月後?太久了。”
今天本是父親與子言娘親的大喜之日,可是昨日卻聽到父親說要將婚期廷期的消息,讓他的滿心歡喜變成空,氣得他好不掃興郁悶。
聽兒子此怨言,當事人卻只是不以為意的聳聳肩,眸中閃過復雜,執起黑子落在棋局,白子小兵被吃了幾個,想起君子言的笑顏,男子頓時潭眸閃過一抹春光,抬眸對兒子笑道:“今日中秋佳節不宜婚嫁!”
看著自己的白子被吃得差不多,夙軒瀚粉腮微鼓,對父親的話極為不屑,語氣半是譏誚,半是調侃地道:“子言娘親真可憐,被爹霸王了那麼久,眼看著就要名正言順有名有份地成為夙王妃了,可卻被爹執意廷緩婚期,好好的女兒家,就這樣又要沒名沒份地被人多霸王兩個月了。”
咳——
此言一出,夙煞絕被茶水當即一嗆,咳得玉面俊顏滿臉通紅,惹得李郁白忍俊不禁,卻不敢笑出,憋得好生難受。
見父親的要害被自己撮中,夙軒瀚星眸不屑更重,道:“做得出就不怕兒子說,將軍!”
白子落下,局勢瞬時扭轉乾坤,白子全軍置之死地而後生。
夙煞絕看著局勢大扭轉的棋局,兩眸驚詫得幾欲蹦出來,抬眸對上他老氣橫秋,氣定神閒的樣子,頓然茅塞頓來。
原來這小子從方才就在設套,讓自己一步一步地跳進去,再用言辭進攻,趁自己不備之時殺個措手不及,真不愧是他夙煞絕的兒子,有勇有謀,真乃裊雄也!
夙煞絕瞇眼:“你居然敢給爹下套!”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夙軒瀚一臉平靜:“誰叫你下棋還想著女人,心不在焉。”
夙煞絕聞言大窘,眸光躲閃,舉拳輕咳:“爹哪有!”子言怎麼還沒來,這小子真是讓他越難馴服。
夙軒瀚眸露不屑,手中的白子再次落下:“將軍!”
白子落下,黑子即刻全軍覆沒。
一失足成千古恨,夙煞絕雙鬢抽痛,嘴角抽抽,黑子殘局已成,多救無益!
李郁白憋笑憋得滿面通紅,即佩服少主的棋技,又對主子的口不對心覺得滑稽。
遠側,白衣毒尊負手而立,桃唇上揚,對身後正在撕殺的‘父子’冷眼旁觀,心中一暖,寒煙的眸子閃過欣慰。
突然,幾聲急促腳步聲靠近煙波亭,來人氣喘吁吁地稟報:“王爺,不好了,不好了,君姑娘,她,她——”跑得太快,她只覺喉嚨干涸,胸脯一陣沁漲難受。
丫環的一句話使亭內的人面容皆是一變,夙煞絕心頓時一沉,問道:“她怎麼了?”
“子言娘親不是在房內淨身嗎?”夙煞絕星眸閃過憂色,李郁白臉上同樣閃過憂色。
毒尊依然負手而立,寒眸一斂。
“兩個時辰前君姑娘吩咐奴婢准備冰水,君姑娘說是要淨身,可是,可是她進屋淨身至今都還未出來,奴婢方才去喚了好久,她都沒有應聲——奴婢才有些擔心。”丫環按著起伏的胸膛,喘息不止的回道。
“冰水?”聽此二字,夙煞絕臉色唰的一下蒼白如紙,在夜色下甚是駭人!
夙軒瀚與李郁白對視一眼,眸中皆是不解。
毒尊寒眸一斂,閃過復雜,月圓之夜,情蠱發作之時,沒想到,她體內的情蠱已經發作多時!
*
當夙煞絕與毒尊急火撩然來到君子言的廂房時,一踏入苑中,便敏銳的聞覺到一股血腥的氣息。
砰砰——
夙煞絕不敢往壞的方面去想,仍是試探性地上前叩門:“子言,你快開門,我從宮裡回來了,你快開門啊!”
此時的他腦子轟隆一片,臉色蒼徹如雪,急得六神無主。
“別叩了,直接踹門吧!”毒尊斂眸蹙眉,冷漠建議。
“好,踹門!”夙煞絕恍惚的神智回聚,修長的腳當即朝門一踹,強勁的腿風將門抵踹得即刻分崩離析,碎屑紛亂。
隨著緊閉的門被踹開,首先兀入鼻息的便是那直透心脈的血腥味。
夙煞絕心頓一沉,大步流星朝屏風繞去。
當眼前一片血紅的一幕兀進眼簾時,他的心如被人拿著利刃當場剜空,僅剩下血淋淋的蒼孔蠶噬著他的軀殼。
瞬時,兩名男子即使面色一變,眸露驚駭!
血紅的浴湧裡,君子言整個身體浸泡在水中,三千發絲散服水面,她的臉此時正埋在血紅的水和濃密的發裡,一動不動地泡在冰涼的水中。
空氣仿若被凝固,寒冽而稀薄,幾乎只剩下絕望的淒寂。
“子,子言!”夙煞絕已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臉色駭白,他的腳如被冰錐釘住,不得移動半分,顫抖的唇縫迸出蒼白的子眼,低蚊如絲,蒼孔無力。
毒尊斂眸,疾步上前將浴桶中的女子打撈抱起,放置軟塌,一捏她的脈門,面色一寒,對五弟喝斥:“你還傻愣著作甚,快去把完顏澈叫來,再晚就來不及了,你難道想她死不成?”
死!
兄長的聲音他全都聽不見了,只有那個駭人的字眼使夙煞絕潭眸猝然收縮,近乎狂瘋地上前從三哥手中奪回君子言,將她護在懷裡,眸神失焦地道:“不許搶我的子言,她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她早上還好好的跟我說著話呢?”
懷裡的身體冰冷徹骨,她身上的血紗水漬浸濕他華衣玄錦,他卻依然不顧。
顫抖的手撫上她蒼白的臉,伸袖拭著她不斷沁出血漬的嘴角:“子言,你在睡對不對,你在睡對不對?起來,起來啊!”焦燥不安的聲線迸出,懷中的人卻無聲應允。
毒尊見他情緒已然失控,自知他就是出了夙王府也會急無章法,不得已間,將君子言用力從他懷中扯開,封住幾處大穴,以免讓她吐血過多身亡。
“滾開!”一記狠辣地掌風襲向毒尊,狂吼的聲音如雄獸震耳般駭森。
毒尊一驚,瞬時避掌脫手,君子言再一次被夙煞絕奪回懷裡抱緊。
“子言別怕,絕在呢?絕在呢?”夙煞絕對著懷中依舊閉閡的女子輕輕一笑,吻上她冰冷額際上,癡癡一笑。
見夙煞絕近乎顛狂,神智不清,毒尊眸中閃過復雜,不再遲疑,步出屋閣凌空躍起,朝將軍府的方向閃去。
屋內,軟塌上夙煞絕緊抱著渾身冰冷的女子,蒼白的臉貼著她的額鬢,喃喃道:“子言,你全身好冷,這樣睡會染風寒的,我抱著你,抱著你便不冷了,睡夠了就醒過來吧,嗯?絕在等你,你快醒過來好不好?”
空洞失焦的潭眸湧出如斷珠的溫熱,一滴一滴地墜落在懷中女子蒼駭的容顏滑落於發。
“我們還沒有慢慢變老,我們還沒有成親,還沒有生閨女,還沒有看到軒瀚照顧女兒時的滑稽模樣,還沒有去桃花谷,我們有好多事沒做,你別睡了好不好。”夙煞絕的聲音很輕,如風一般猶不可聞。
懷中女子沒有應允,緊閡的眼角卻因夙煞絕話而沁出一滴溫熱!
他的心此時正一點點被絕望占滿,整個世界黑烏一片,看不見光亮,整個世界已經漸漸轟塌!
半盞茶後
當完顏澈與毒尊回到廂房時,兀入耳邊的哭聲與眼前的淒駭絕寰的一幕震撼身心。
軟塌上,夙煞絕抱著君子言嚎啕大哭,哭得淒怮蒼楚,哭得絕望不甘。
燈盞下,君子言蒼白的容顏宛若琉璃透徹,仿佛一碰就碎的陶瓷一般,她那樣逸然的睡狀如一把利刃直刺完顏澈的心脈。
完顏澈瞳眸瞬時收縮睜膛,全身的熱血似已靜止流動。
耳邊一聲聲嚎啕的哭聲入耳,他渾身發顫,拳緊握。
下一刻已上前揮拳擊中夙煞絕的臉,使他不防間趴倒一邊,只聽完顏澈對他厲喝道:“夙煞絕你給我出息點,她是君子言不是顧兮言,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俊雋的臉上帶著從所未有的篤定,犀利的眸中皆是堅定的信念。
夙煞絕嘴角出血,對上完顏澈的眼神時先是稍稍一怔,而後才將他的話聽明白。
潭眸輕顫,似是抓到了最後一線生機一般兩眸死灰復燃,對完顏澈乞求道:“救她,快救她,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求你快把她救醒。”蒼涸沙啞的聲線滿是淒苦,這樣脆弱的夙煞絕讓完顏澈心頭一震,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君子言,自信地對他頷首道:“我完顏澈保證,會讓她毫發無傷。”
轉驀朝一旁緘默的毒尊螓首示意:“尊浩,開始吧,事不宜遲!”
*
燈盞燭火搖曳閃爍,桌席上擺置著白瓷碗,在昏黃的光線泛著清冷的光澤,男子將袖一挽,露出精細的手避,右手毫不猶豫執起桌席上的短匕割向腕脈。
腕脈的痛直透全身,完顏澈倒抽一氣,雙眸微斂,鷹眉顰擰,腕脈生過寸長血溝,腥紅的血一點點沁出,順著腕脈墜落在白瓷碗中,腥紅的血珠在白瓷碗中甚是奪目。
血,一滴,兩滴地墜落,他健康的麥色卻一點一點變得蒼白,雙鬢沁出冷汗,卻仍是按著腕脈,將血滿溢瓷碗。
直到血滿瓷碗,毒尊迅速上前用雪紗將他的腕溝扎住,而後從懷裡取出一小巧羊凝瓶,取出一粒凝丸放進血碗,再端到夙煞絕面前。
“這裡面有我剛研究出來的‘噬蠱丸’,加上他的‘血’做引,一定能將她體內的情蠱化散,你趕緊別它喂下去吧,你放心,她非福薄之人,會平安度過的!”毒尊冷漠道,一雙寒冽的眸中卻是自信滿滿,那幾乎夙煞絕最後的希翼。
夙煞絕一聽,泛紅的潭眸瞬時流光奕采,伸手接過血碗,端到口中吸吮幾口,再張開君子言的唇,將‘藥’全數喂上,如此反復五次,藥已然喂空。
匡當一聲——
二人聞聲一驚,抬眸望去,只見滴滿一碗血後的完顏澈在看到夙煞絕將血喂清後,已安心地昏撅過去。
這一刻,夙煞絕對完顏澈已不能用感激二字言予其表!
他夙煞絕從此,欠他一條命!
接下來的三個月裡,夙煞絕寸步不離地照顧君子言,不讓任何人靠近她一分。
噬蠱血一喂,君子言氣息雖然一天比一天均勻平穩,然,體內的蠱卻被化作血水斷斷續續地吐出來,這一吐便是整整將她折騰了三個月。
待她將體內的蠱血全數吐盡,,原本蒼駭的臉色才慚慚恢復了血色,而那已滿面胡渣,一臉憔悴不堪的男子在這時才露出安心地笑容。
*
墨吟閣
近臘月初冬,屋外飄雪紛紛,青郁不改的翠竹如玉,竹葉沾雪,白與綠相互輝映,再加上高雅豪奢的亭台樓閣,更甚得美倫美秧。
冬天的寒風若刀刃一般,窸窸窣窣的竹葉應風落於雪地歸根,如同一生光華得到皈依。
寢閣內,虛設豪奢,雅華大氣!
安息香冉冉旖旎,矮幾上擺置著幾個炭爐,一窒暖轟!
床塌上,女子閉閡了近三個月的雙眸此時正出現流轉跡象,睫羽輕顫,努力良久後,終於蹙眉緩緩張開。
一入目,便看到夙煞絕一滿胡渣,眸中皆是蒼萋的臉,他紅赤的雙眸泛紅腫漲,一滴溫熱恰巧墜落在她剛睜開的眸中。
驀然間,她的心似針棘難忍,更被他雙眼的絕望震攝住!
“煞,煞絕,你怎麼了?”游若如絲的聲調盈滿心疼,他怎麼哭了?
耳邊的聲線雖輕,然卻讓夙煞絕綻出一抹喜極而泣的弧度,雙眸泛紅,溫熱奪眶,手伸向她瘦了一大圈的容顏,柔聲道:“子言,謝謝你醒過來,謝謝你沒有打算扔下我。”
三個月裡,他如同惡夢襲身,生不如死!
每每想起當時那駭人的一幕,如今仍心有余悸,那一刻,他品嘗到了什麼叫做‘絕望’,如同整顆心被人剜空,生無可戀。
好在,蒼天有眼,有驚無險,一切都是虛驚一場!
“我怎麼會扔下你呢?真是傻瓜!難道我,怎麼了嗎?”君子言困惑一笑,泉眸如嬰兒一般澄淨!
她依稀記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夢裡一片白色,耳邊常常有人喚她醒來,可是,她就是無法睜開眼!
見她如此困惑,夙煞絕搖搖頭,傾身落下一吻在她恢復血色的唇上,笑道:“你只是病了,好在已經無礙了,子言,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許生病了。”
他夙煞絕這一生,第一次嘗試到什麼是‘怕’!
聞言,君子言雖仍感懵懂疑惑,卻還是滿心信任地點點頭,伸手撫上他的臉,唇輕勾,:“絕,你太緊張了,我不過是生病嘛,你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我君子言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生病了,因為,我還要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夙煞絕潭眸一顫,淚光閃閃,俯身將臉貼在她的素鬢,微微頷首笑應:“嗯!”
瞬時,溫熱的淚滑落鼻翼,順著君子言的臉頰泌進濃密的青絲。
君子言瞬時心頭一顫,鼻子微微泛酸,含笑伸手輕拍他的臉:“傻瓜!”看來,這一次她把未來夫君嚇得不輕,真是罪過!
子言,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慢慢變老!
(完)續集後傳次日即發,請大家期待!^_^相信丸子還會帶給你們驚喜!——
傲妃所表達的是“希望”和“珍惜”!無論你是戀愛中的少女還是婚姻中的女人,不管現實帶給你多大的打擊和傷害,請相信‘柳暗花時又一村’!終有一天會有屬於你的‘絕’呵護你一生,而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是‘君子言’!若你是‘完顏澈’,請珍惜眼前人!
丸子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_^丸子是親媽!
(番外有人期待嗎?)丸子捂臉向各位討金牌!傲妃終於完結了,歡呼!(ps:明天開新文了,大家要棒場哦,希望新文大家會喜歡! ^_^)(以上廢話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