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動不動的盯著手中的衣裳,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撲撲索索的落下來。
夏侯衍輕輕將她攬進懷中:「想哭,就哭出來吧。」
夭夭靠在他的肩頭,終於再也忍不住 ,失聲痛哭:「夏侯衍,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夏侯衍的手猶豫的輕拍上她的背,聲音低沉暗啞:「我知道,我知道。」
夭夭哭得更甚,這麼些時日來,她壓抑的心痛與思念,都隨著淚水,奔流而下。
「夭夭,我送你去找他吧。」夏侯衍一臉痛楚,猶豫著說。
「不。」夭夭搖頭。
「為什麼?」他不解。
「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與他白頭偕老,等生下了孩子,我便要回魔族了,夏侯衍,求你將孩子帶給他,請他好好的照看我們的孩子。」夭夭痛苦的說。
夏侯衍愣住,原來她的離開,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太愛。
「只有我離開了,他才可能去接受別的人,可以陪他一生一世的人。」夭夭抽噎著。
夏侯衍緊緊的摟著她,喉間似有一根刺卡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夭夭的淚,滴滴落在他的心間。
夭夭在他的懷中,盡情的流淚,她哭了好久,似乎是哭累了,才終於慢慢的止住哭泣。
小小的車內,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傷痛。
「好了,夭夭,我們到了。」夏侯衍叫她。
夭夭隨他下車,她看見這別院建在山腳之下,最為難得的是,在這北寒之地,別院後面居然還有一汪湖泊。
「夭夭喜歡嗎?」夏侯衍問。
「喜歡。」夭夭點頭。
「以後,夭夭便住在這裡吧,只是有些偏遠……還怕委屈了你。」夏侯衍有些愧疚的說。
「哪裡。」夭夭回答,「我最喜歡的便是這清幽的幻境,若是早知道你還藏著這處人間仙境,我早就央你帶我來了。」
夏侯衍開心的咧嘴一笑,心頭似乎輕鬆了不少。
偌大的別院就只有她與夏侯衍二人,外加數十個使喚的丫頭和小廝,沒有了那些世俗的紛擾,夭夭總算覺得可以安寧幾分。
入夜,清冷夜色,灑下絲絲的涼意。
夭夭坐在院中,看天上的稀稀疏疏的幾顆星星。
遠處飄來一陣清洌的歌聲:「採茶採到茶花開,漫山接嶺一片白,蜜蜂忘記回窠去,神仙聽歌下凡來。」
夭夭一征,這山間是誰在唱歌?
一陣歌聲之後,又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與她相和:「好歌才, 只有姐兒唱得來,心想與姐唱幾句,不知金口開不開。」
「夭夭,在想什麼呢?」夏侯衍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
「你聽,有人在唱歌。」夭夭看著他
「是呀,這山間居住的是黎族,能歌善舞,感情奔放,這月下對歌,便是他們表達愛意的方式。」夏侯衍對這歌聲,似乎已經司空見慣。
「哦?」夭夭凝眉。
「想看嗎?」夏侯衍問。
「想。」夭夭點頭。
「好。」夏侯衍摟住她,足尖輕點,飛上屋頂。
只見一棵大樹下,站著一個女子,對著遠處的一個男子,在唱著山歌。
「心想唱歌就唱歌,心想打魚就下河,你拿竹篙我拿網,隨你撐到哪條河。」那女子大方唱道。
「什麼水面打觔斗,什麼水面起高樓,什麼水面撐陽傘,什麼水面共白頭。」男子唱。
「鴨子水面打觔斗,大船水面起高樓,荷葉水面撐陽傘,鴛鴦水面共白頭。」女子和。
「什麼結果抱娘頸,什麼結果一條心,什麼結果抱梳子,什麼結果披魚鱗。」男子問。
「木瓜結果抱娘頸,香蕉結果一條心,柚子結果抱梳子,菠蘿結果披魚鱗。」女子答。
「什麼有咀不講話,什麼無嘴鬧喳喳,什麼有腳不走路,什麼無腳走千家。」男子再唱。
「菩薩有咀不講話,銅鑼無嘴鬧喳喳,財主有腳不走路,銅錢無腳走千家。」女子又和。
如此幾番,女子終於低頭,有些嬌羞的開口唱:「花針引線線穿針,男兒不知女兒心,鳥兒倒知魚在水,魚兒不知鳥在林,看魚不見莫怪水,看鳥不見莫怪林,不是鳥兒不亮翅,十個男兒九粗心。」
男子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遂上前來,輕輕的摟住她,二人一起唱道:「連就連,我倆結交訂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柔美的月光,灑在樹下,二人纏綿的身影上。
夭夭的眼眶微微有些紅潤,為他們純樸的感情深深感動。
她對著星空,悄悄的許下一個心願,希望他們能白首偕老。
「夭夭,你看,今晚的星星好像特別的少。」夏侯衍看著她傷感的模樣,實在不忍。
「是呀。」夭夭抬頭,看看天空,說,「那些個星星呀,就是些不懂事的小孩兒,一天到晚的鬧脾氣,心情好時,便出來玩會兒,心情不好了,便賴在被窩裡不肯出來。 就這幾顆星星,還沒準兒是被月亮婆婆逼著出來值夜的呢,你看他們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是嗎?」夏侯衍失笑,想不到這些個星星,竟然還會這般的有趣兒。
「是呀,我以前跟父王去天庭的時候,還常常跟他們一起玩呢。」夭夭說,她那是之所以會喜歡去找那些小星星玩,是因為天庭之上,只有他們的法力比她更差勁,可以任由著她欺負。現在想來,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夏侯衍輕笑,「實在想不到,遙不可及的天上,竟然會比這凡間有趣的多。」
一番打趣,二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夏侯衍,你什麼時候回奕王府?」夭夭問他。
「在過些時日吧,反正那邊也沒有什麼非得我親自處理的事情。」夏侯衍假裝 的說。
「你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在這裡,挺好的。」夭夭看著他。
「夭夭,我是真的沒事,你不許我喜歡你也就算了,難道連我陪你一下都不許嗎?」夏侯衍蹙著臉,故作委屈。
夭夭一笑,罷了,既然他放心不下她,即使回去了,他也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