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才過戌時,街道上已無幾個行人。
一行人嗒嗒的馬蹄迴盪在安靜的街道上,為數眾多卻不顯凌亂,這就是官家的派兒,威嚴而又底氣十足。
「你剛才所言,是真的吧。」夏侯衍漫不經心的騎在馬上,與即墨珙並排走著。雖然他知道能讓即墨珙這個不近女色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必是動了真心。
即墨珙並不理他,他與夏侯,雖是至交,但他卻與那個吊兒郎當的夏侯衍沒什麼共同語言,只有在夏侯認真起來的時候,他身上爆發出的那股可怕的力量才會讓他認真對待。
「那個趙曼兒安置在玉林別院了。」夏侯衍似乎習慣了即墨珙這副態度,也不與他計較,繼續道,「不過你最好去看看她,那個女人才來了兩日,就已經差點將我的別院掀了個個兒。」
當初接到這個任務時,他連續三夜都沒睡著覺。那個女人,他最清楚不過,外表甜美,心如蛇蠍,性情暴虐,一個伺候不周,輕則斷手斷腳,重則屍骨無存。她來了兩日,伺候她的下人已經換了好幾批。雖然在他的地界,她收斂一些,但是責罰的方式卻花樣百出,弄得他奕王府中上下人人自危。
更有甚者,府中居然有傳言,說他夏侯衍與丞相府小姐暗度陳倉,玉種藍田,卻始亂而終棄,人家相府小姐千里迢迢尋夫至此。
種種傳言,一個比一個離譜。弄得夏侯衍這些天,腦袋上方一直煙霧裊繞。不知是哪個不要命的奴才造的謠,當真你家王爺在你們眼中,人品就這麼差嗎?說我人品差也就算了,我品味也那麼差嗎?
不過說起那個玉種藍田,趙曼兒倒真的和他說過,她懷孕了,懷的是即墨珙的孩子。
「趙曼兒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夏侯衍想起此事,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他覺得都有必要讓即墨珙知曉此事。
「嗯。」即墨珙依舊毫無表情。
「嗯?」他這一聲嗯把夏侯衍嗯得一頭霧水,「嗯是什麼意思,是你知道此事了,還是趙曼兒說的是真的。」
他寧可相信江水倒流,也不肯相信趙曼兒會懷上即墨珙的孩子。
「她說得是真的。」即墨珙的聲音依舊不帶一絲溫度。
「啊?」夏侯衍嚇得差點從馬上跌下來,「她說的是真的?」
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頓時失了神采,傻傻呆滯著,聽即墨珙親口承認趙曼兒懷了他的孩子,那效果不亞於親眼看到一隻老鼠與一隻貓相親相愛。不過他寧可相信老鼠愛上貓,也不會相信即墨珙會愛上趙曼兒。
「即墨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原委?」他斷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曲折,這樣的女人連他海納百川的夏侯衍都吃不下,更何況是一向眼高於頂的即墨珙。
「我中了她的媚蠱。」即墨珙的語氣,好像在訴說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
「這…」夏侯衍不知該說什麼,看眼前的情形,即墨珙不會丟下趙曼兒不管。可是夭夭呢,夭夭怎麼辦。
不知不覺,他已經開始為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子擔憂。他那顆看似多情實則最無情的心開始悸動,他那麼害怕她會受到傷害。
「我們先回奕王府吧,趙曼兒那邊我想辦法周旋,這件事情,先不要讓夭夭知道。」夏侯衍體貼的安排著。
即墨珙神情微微一怔,別有深意的看了夏侯衍一眼:「夏侯兄想得可真周到。」
「女人嘛,我最瞭解。」夏侯衍不是沒有看到即墨珙的眼神,唇角抽動,自嘲的訕笑。全然沒有了平日裡誇耀自己風流韻事的得意。
「不要讓夭夭傷心。」夏侯衍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話,語氣卻無比認真。
「不勞夏侯兄掛心。」夏侯衍的心思他即墨珙怎麼會不清楚,只是他更清楚夏侯衍的為人,雖然他對夭夭用了心,但卻只是發乎情止乎禮,決對不會有任何逾越的舉動。
兩個完美優秀的男人各揣心思,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卻不料他們的對話被車中的夭夭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