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滑了多遠才停下,我估計耗子就在我的身邊不遠處,喊了兩聲,沒有回音。雪層下光亮還是可以,勉強可以看到地上的東西,我一低頭,不禁心頭一緊,猛然發現,漆黑的冰層下隱約有個巨大的黑影,黑影中間還有一張煞白的臉,正從冰層下往上看著,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我剛想用軍刀劃開冰層看個究竟,便聽到「哧哧」的聲音正向我右邊滑來,不是文靜就是才讓。
為防止撞在一起,我忙向後閃開,「砰」一聲,硬生生撞在石頭上,還沒等我反過勁來,又是「砰」一聲差點連我胃裡的東西都撞出來,我定眼一看,正是才讓,身體周圍還飄著金星。才讓一看我身後有塊巨石,長噓一聲,對我大為感激。我只是一陣苦笑,心說真是他媽的『濃霜偏打無根草,禍來只奔福輕人』。反正罪也遭了,索性做個好人吧,我連說沒事沒事,助人為樂是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才讓對我更是大為敬仰。
我剛想站起來,才讓一把把我拉住,十分神秘,低聲說道:「齊阿哈(阿哈是哥哥的意思),我看你是個好人,我們蒙族人把救命恩人看作是騰格裡派來的使者,所以對他們十分尊敬,不敢有絲毫隱瞞。」一聽這話以為他又要感謝,就有點不耐煩,但越聽越不對勁,我心道難不成這小子不認識路了,卻又沒法退錢,心裡有愧?不會啊,我都看出大體的路徑,他能說不認識?我試探性的問了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才讓點點頭卻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問我:「齊阿哈,不是我想過問你們的事情,只不過我怕你們出事。」我越聽越迷惑,越聽越憋得慌,才讓又說:「齊阿哈,其實我知道你們來這是要盜墓,這個墓你們可去不得,我小的時候就聽額部格(爺爺)說過,很久以前,有個邪惡的國王葬在這片大山裡,聽老人們說這個國王是讓烏鴉和狼養大的。我們這兒的人從不進那片大山,凡是進去的,從沒有出來的!齊阿哈,信不信由你,你好好考慮一下。」說完便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又猛然蹲了下來從進來的洞裡鑽了出去。我站起一看,才知道這傢伙為什麼又蹲了下去,這裡雪竟然齊胸深。等我們出來時,耗子和文靜已鑽了出來,文靜整理了一下行李說:「真是沒想到這兒竟然有條河!」我隨口附和道:「吉地不可無水,風水之法,得水為上。」
才讓在腳下裹上兩塊布,第一個下了河,我緊隨一步跟上才讓:「才讓,你不知道這條河嗎?」才讓一邊指揮著後面的人邊說:「我六七歲隨額部格來過,不過這裡的冰是平的,沒想到二十年沒見,冰面竟然凹下去一米多了。」不一會剩下幾人也都過了河,耗子一邊拍著身上的雪邊罵罵咧咧道:「他娘的,也不知河裡是什麼東西,跟個人臉似的,看的爺爺我光起雞皮疙瘩。」我猜到耗子可能跟我看到的是同一種東西,不過事情沒查清楚前,最好還是別亂說,萬一挖出來是塊石頭,豈不丟了盜墓家的臉?這條河足有十多米寬,雪下冰面十分光滑,一不小心滑入雪中,撞到什麼東西可就太危險了。
過了河,才算是真正進入峽谷地帶,兩邊石壁異常陡峭,掛滿個腰粗的冰溜子,一陣陣寒風從對面山谷吹來。怪不得山下的河面這麼深的雪呢,寒風夾著雪花受到山體的阻擋,無路可去,便將大量雪花傾瀉在山下。此時天已漸黑,我建議文靜最好在這裡過夜明天一早再出發。文靜卻執意要連夜進發,到墓裡再睡也不遲。其他五人也叫嚷著自己早已習慣了夜戰,一到晚上就來精神。想想也是,這群慣盜,常年晝伏夜出且古墓中更是漆黑一片,晚上不來精神,就不叫夜貓子了。
不過我還是勸了幾句說:「我知道大家的急切心情,理論上咱們到了古墓範圍的邊緣,如果今晚大家不睡個好覺,恐怕進去之後就沒機會再睡了,所謂幹大事者不急於寸功嘛!」醉仙也贊同道:「不錯,只有養足精神,才能集中精力。」一個中等身材,五人中最壯的,除了吃飯嘴總含著口香糖的傢伙,好像一直都看我不順眼,這回正好藉機譏諷我道:「齊先生,連女人都說不用休息,咱一個大老爺們,還沒進墓就吵著要睡覺,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你要是不累呢,咱們別浪費時間了,你要是累呢,就留在外面,就這身子板也想吃倒斗這口飯!」我剛要還擊,耗子提著軍刀就過去了,揮拳在那傢伙面前晃了下:「你他媽以後對我兄弟客氣點,信不信爺爺廢了你!」那傢伙把耗子的手往旁邊一打:「哼!仗著解放軍給你的那點東西,你還沒資格在這裡當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