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謹瑜懵住了,顯然被她如此直接的問題問倒。
溫雪玥見他一片沉默,心底竟然劃過一絲不知名的失落,驀然感覺有些壓抑,「瑜帥,我知道很討厭我,不過以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再也不會纏著你,再也不會趕走那些喜歡你的女生,再也不會欺負丁小瑤,再……也不會……」
玥玥,是個勇敢的孩子,不可以哭的,可是淚水就是不聽話,一邊說著,淚水已壓抑不住奪眶而出。
伸出小手在臉上亂抹著,口裡還不停著念著「再也不會……」
徐謹瑜頓時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安慰她。愣愣地站著原地,雙眸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本人也沒有發覺。
溫雪玥哭得雙眼紅腫,徐謹瑜看著心裡生痛。
第二次,第二次在她臉上看到了淚水,上一次是在機場上。他一直以為,像溫雪玥這樣霸道的女生從來都不會哭,從來都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軟弱的一面,可是現在她卻哭得這麼傷心,就是因為他曾經說過討厭她嗎?其實,他並不是真的討厭她,可是每次面對她,他就是沒辦法心平氣和地和她好好說話,連他自己也搞不懂。
不過,她後天真的要走了嗎?真的永遠不回來了嗎?
他應該開心才對,那個一直纏著他的女生終於不會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這應該是一件顯得慶祝的事情,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很失落,很難過。似乎有種很重要的東西正要慢慢地流失,如果他再也不抓住的話,恐怕就會永遠消失。
「玥玥,其實我……」不討厭你,隱藏在心底的四個字還未說出口,唇上就觸到軟軟的物體。
溫雪玥很怕聽到他會說討厭她,所以在瑜帥還未把話說出來的時候,便主動上前,踮起腳尖,小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肩頭,唇堵住他的嘴唇,正如第一次見面他偷吻她一樣。
徐謹瑜霎時忘了反應,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溫雪玥,竟忘了要推開她。
垂眸看到溫雪玥兩腮透濕的絨毛凝出細小的晶瑩,還有她那濃密的、長而卷的眼睫毛此時正微微顫動著,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花。
她的嘴唇很濕潤很柔軟,比水果還要好吃,比棉花糖還要甜。
他越看,心越亂,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再次湧現在心頭,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是什麼時,溫雪玥已轉身離開了,耳邊只剩下那句「瑜帥,再見!」
便已消失在人群中,留下一面錯愕的他。
……
徐弈熙帶著葉紫妮坐上了飛機北京的航班,當他們抵達北京市區時,已是下午一點多。
兩人選了附近一間出名的餐廳,便進了去。
葉紫妮昨晚得知有母親的消息後,激動得一夜未眠。而早上很早便起床到機場,坐了二個多小時的飛機,長時間的奔波,葉紫妮身體有點吃不消,而徐弈熙看到她這樣子,很心痛。
進了餐廳後,徐弈熙點了幾份特色的營養招牌菜,但葉紫妮卻沒有什麼胃口。
「妮妮,你不吃但是你肚子裡的寶寶也要吃呀。」徐弈熙往她的碗裡放了幾塊肉。
「我真的吃不下,我很擔心母親今天會不來。」本來找到母親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可是,剛才徐弈熙對她,要她做好心理準備。她的母親——安微兒早已二十年前嫁給了另一個男人,雖然那個男人前三年因得了癌症去世了,但是現在的安微兒也已有了自己的家庭,她真的會和父親重新在一起嗎?葉紫妮對此真的很擔心,父親年紀大了,一直操心著母親的事情,而現在找到了母親,卻是這樣的結果。
「妮妮,放心吧,她一定會去的。」徐弈熙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他又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情。
……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蒙上一層模糊、空幻的色彩,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北京是葉覲鋼琴生涯最後一次的演奏會的演出站,這次演出結束後,他就會正式宣佈退休。鋼琴演奏會定在晚上七點三十分,徐弈熙早已派人將準備好的入場券送到葉紫妮母親的住處,交到安微兒的手上。
音樂廳門口不斷地有人進場,距離鋼琴演奏會開始的時間還差5分鐘,葉紫妮和徐弈熙兩人守在外面已有十分鐘,但仍然沒有看到安微兒的身影,葉紫妮感到忐忑不安。她沒有將找到母親的消息告訴父親,打算今晚演奏會結束後,給父親一個驚喜。
夜晚風有點大,徐弈熙伸手拉過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的葉紫妮,展臂葉紫妮攬進自己的懷裡,低頭說:「妮妮,你伯母一定會來的。」
「但已經這麼久了,要來的早就來了。」演奏會很快就要開始了,難道母親真的不來了?
「放心吧。」徐弈熙話音剛落,便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婦女從車上走出來,不是別人,正是葉紫妮的母親。
「你看,她來了。」徐弈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葉紫妮也注意到了,雖然她從來沒有見到母親,但是她見過父親保存多年的相片。
那位婦人逐漸向他們走近,藉著路燈,葉紫妮看清了她的樣子,被太陽曬得小麥色的皮膚,看上去那麼健康!但是歲月無情,那張原來美麗的臉顯得有些蒼老,漂亮的眼角已能清晰地看出魚尾紋,看著那張陌生卻經常在父親書桌的相架上看到的容貌,葉紫妮雙眼微薰,心頭的感覺錯綜複雜。
那種從未有過的、將近要被遺忘的親情突然湧上心頭。撐得她的心有些發痛,她曾經認為自己是個被父親遺棄的孤兒,曾經恨過她們將自己拋棄十多年,直到七年前和父親相認,得知一切真相後,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並不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母親對父親的愛,父親對母親的情,她一直希望能完成父親心中的願望,現在終於可以實現了。
她來之前曾經幻想過無數種母女相見的可能,可是此刻她只呆怔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握著的手被用力的擁了下,葉紫妮抬頭看著徐弈熙,那眼裡有理解,有鼓勵。
是啊!還有什麼可以阻斷親情。她很開口叫聲媽媽,卻發現話被噎在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