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給你快樂的那個人,就是也能帶給你痛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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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襯衫,牛仔褲,白球鞋,凌楊一身清爽的穿著。不過他現在渾身上下到找不出一點清爽的味道,懶洋洋的倚在吧檯上,半瞇著眼睛看著手裡的酒杯。不管是身體的燥熱還是暈眩的感覺都告訴他已經醉了,可還是一仰頭灌下杯裡的酒。
「我叫你來可不是想看你醉死的德行」
一隻手伸過來把調酒師遞給他的一瓶威士忌給截了過去,葉冬一腳踹過去把凌楊從椅子上給踹到地上。
一進門就看見這個小子了。黑襯衫的領口半敞著,若隱若現的露出漂亮的鎖骨,牛仔褲緊裹著兩條筆直的長腿還敢給他隨便張開,稍顯凌亂的頭髮,慵懶憊怠的姿態。
這個男人不管從任何角度看都像是正在勾引誰。要不是大多數人都知道凌楊和君麒的關係,旁邊那一大票蠢蠢欲動的傢伙早就撲上來了。他很懷疑,如果再晚來一會,這個傢伙會不會醉的被人拖上床都不知道。
凌楊沒有去搶那瓶酒,站起身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轉頭把煙霧噴到葉冬臉上「你遲到了」
葉冬被嗆的咳了幾下,白了這個幼稚的傢伙一眼「是你早到了吧」
約好十點鐘,看凌楊的樣子估計起碼八點就在這喝了。
凌楊趴在吧檯上吃吃笑了幾聲「啊~~是我早到了。奇怪,以前明明很討厭來這種地方,現在卻發現這裡還真是不錯。你知道嗎?剛才有好幾個男人上來跟我搭訕,要不是等你我早就跟他們走了」
有些迷亂的眼神看著面一排酒杯上光怪陸離閃爍著的光,多好啊,沒人知道他是凌揚的弟弟,他就只是他。就算清晨醒來後那些男人提提褲子就滾蛋了,起碼他們的印象裡有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葉冬其實很想一巴掌呼過去把這個醉鬼給打醒,可他只是坐到凌楊身邊,輕輕的歎了一句「凌楊,你現在一點都不像原來的你」
一邊的調酒師眉頭一陣抽搐,忍耐著沒笑出聲。
「哈哈哈……」凌楊像是聽了什麼笑話,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葉冬,你說原來的我是什麼樣的?人啊,都喜歡看到自己想看的。是懶得去瞭解一個人,還是怕瞭解之後不符合自己的幻想?」
葉冬想了半天,最後不得不承認,也許他真的不瞭解凌楊。他沒見過凌楊掉眼淚,所以就理所當然的認為他該一直笑。沒見過他一臉孤獨的表情,所以就覺得他是不會覺得寂寞的人。沒見過他脆弱的時候,所以就相信他很堅強,不管遇到任何事。但是……
看著凌楊朝某處望向這裡的男人拋了個飛吻 ,葉冬有些頭疼的勸說這個任性的男人「君麒不會想看你這個樣子。凌楊,要給自己留些餘地。你難道就不想挽回嗎?畢竟我始終覺得君麒對你未必就沒有一點感情」
人在酒醉的時候最沒有防備,原本打算假裝忘記的東西會趁虛而入的忽然浮現。對於之前兩人在一起的種種,說不留戀那是騙人的。只是,貪婪是人類無法根除的劣行根。
凌楊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吐處濃重的煙霧,臉變得不那麼清晰,也就讓人無法看清那上面的表情「餘地?葉冬,愛情就像一場賭局,你見過哪個賭鬼給自己留餘地的。願賭就要服輸」煙霧散盡後看見他異常清亮的眼睛和毫不在意的笑容「如果不能要來全部,那我就徹底放棄。這樣既放過我自己也放過他,大家皆大歡喜有什麼不好」
葉冬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默默的把一張報名表遞到他眼前「明天九點去面試。記得準時哦,我可是托了不少關係才弄到的」
看著眼前這個依然能笑得肆無忌憚燦爛的傢伙,說實話葉冬有些嫉妒。如果可以像他這麼灑脫,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麼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吊得難受。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承擔失去的痛苦。
瞄了一眼那張紙,字跡在他眼裡有些模糊,不過那家公司的名字清晰躍入腦中。凌楊吐掉嘴裡的香煙,一口氣灌下整杯的伏特加後抹了下嘴巴「嗤,跟那個狗屎雜碎說,老子不止這個價錢」
酒精純度80%的烈酒,沒有經過任何調配一口氣灌下去的結果就是胸口火燒火燎的疼。
天下金控,就算他不知道這是間什麼公司,但是卻知道這家的主事者是誰。天下——君臨天下,不難想像,那個狗屎男人一向都這麼不要臉。只不過他沒想到,人不要臉是沒有底線的。
眼中的一切開始搖晃,他極力想要撐起自己的世界,結果被那薄薄的紙砸的粉碎。
「那個……我想他應該……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葉冬愣愣的看著那張被推回來的報名表,有些底氣不足的安撫凌楊。半晌也沒聽見凌楊的回答,才驚覺自己說漏了嘴。於是垂下頭,再不敢看那雙好像一瞬間什麼情緒都被抽走的眼睛。
伸手勾起葉冬的下巴,凌楊咧嘴一笑「傻小子,下次再從你嘴裡說出那個傢伙的名字咱倆就絕交。記住了?」見葉冬傻傻的點了點頭,滿意的搖搖晃晃起身「今天你請我,沒意見吧」
凌楊知道葉冬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在那傢伙眼裡自己是不是跟沒腦袋的笨蛋是一個檔次?凌楊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朝酒吧門口走過去。
的確,自己就是沒腦袋的笨蛋!一接到葉冬的電話就像被勾了魂一樣跑來這裡,無非是因為那個人曾經不顧一切的保護過自己——在這間名為男孩文化的酒吧裡。眼前的視線已經徹底模糊,整個世界都在搖晃,搖搖欲墜般動盪。
「你喝多了,不如我們送你回去吧」
等葉冬回過神想追過去扶住那個看起來就要摔倒的男人,一邊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已經湊上去扶住了凌楊。不安分的手趁機在凌楊的屁股上捏了好幾把。
砰砰砰,一腳一個。凌楊看著三個捂著重要部位蹲到地下的人,彎身居高臨下的呲牙一笑「想操老子?」
「不不不……不是……。」幾個人忍著痛連滾帶爬的逃開,在幾秒鐘之內消失的無影無蹤。
別人看不見,他們看得可清楚。凌楊在昏暗的燈光下那張猙獰扭曲的臉,眼裡流露出的光彷彿只要掃到誰,誰就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撕碎扯爛。
葉冬看著消失在門口的人搖頭輕笑「暴力的傢伙,害我白擔心了一場」
一邊的調酒師眉頭又是一陣抽搐,不自覺的朝洗手間方向望過去。裡面還有幾個被扒光褲子捆在一起的男人已經晾了兩個鐘頭。
掏出錢包,葉冬準備結賬。但是在看到吧檯上的酒杯酒瓶時,不由恨恨的跺著腳「凌楊!你酒鬼投胎啊,我哪有那麼多錢請你!」
一疊鈔票遞過來,葉冬手裡的賬單被人抽走「他平時很少喝酒的。別看他脾氣壞,但是他是個很乖的孩子」
葉冬敢打賭,長這麼打從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委婉的像一把古琴,清澈柔和卻又淡淡的透著沉穩如山的悠遠。
「你你……你……」揉眼睛,再揉,使勁揉。葉冬看著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下巴差點掉到地上。真的是一模一樣!
一隻手輕輕拉下他的,絲質的白手絹給他輕輕擦拭著揉紅了的眼睛。溫柔的氣息吹拂在他的頭頂「謝謝你陪著他」
「不……不客氣……」葉冬有些臉紅的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我謝謝你才對。不然今天可能要在這裡洗杯子了」
「真要謝我的話,把這個給我可以嗎?」白皙秀美的手指拈起吧檯上的報名表,不等葉冬點頭,那人已經揣在口袋裡了「不要再用手揉眼睛,不衛生。這條手絹就送給你了,當作我帶我弟弟給你的謝禮」
葉冬直覺的想去搶回那張報名表,畢竟凌楊和君麒是因為這個人才分開的。如果他再攪和一番,那兩個人是沒有復合的希望了。但是,面對那張純淨的笑臉,和被塞在手裡的白色手絹,葉冬最終看著他消失在門口。
「哼哼,浪費了多可惜。君麒,你也知道欠我弟弟的還沒清嗎」
男孩文化的門口,凌揚勾起嘴角看著手裡的報名表。一旁經過他身邊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