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手捧字畫走出曹瑩的臥房,身後傳來周管家的低聲呼喚,「阿紫,等一等。」
子夜駐足,見周管家跟上來,這才低聲道:「還是叫我子夜吧,不然郡主聽到有你的麻煩。」
「呵呵,」周管家輕笑,「你個倔丫頭,都自身難保了,還想別人。行,算你有良心,周媽媽沒看錯你。」
「哼,我倒是寧願周媽媽看錯我,這樣也不會把我調到郡主身邊,伴君如伴虎。」
周管家見左右沒人,這才攬住子夜的肩膀,走到一個僻靜所在,低聲道:「阿紫,不要怪周媽媽。我也是看你機靈、大方,才把你挑去伺候郡主,其實,這本是一個好差事,跟著郡主不愁吃穿用度。」
「哼哼,周媽媽,這哪裡是好差事,分明是苦差事,你看我的臉現在還火辣辣的。」子夜賭氣地坐在石階上。
「唉,阿紫,我跟你說,郡主以前好好的,都是那個叫子夜的賤-人給害的,把個好端端的郡主害成魔鬼一樣。」
子夜這個氣啊,翻了翻眼睛道:「關人家子夜什麼事?」
周媽媽恨聲道:「我們郡主從小與嵇叔夜、嵇公子青梅竹馬,十年前老皇上還賜婚,我們王爺也對嵇公子視同己出,可沒想到橫空出來個曹子夜,聽說一出生就被道士測出天生禍水,被他父親趕出王府,當做棄兒,她也不知怎麼迷住了叔夜公子,叔夜為了這個子夜,居然敢抗婚,害得我們郡主天天以淚洗面。好端端個人兒,就這麼給毀了。唉,你說子夜這個賤-人可恨不可恨?」
子夜無語,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愧疚。
驚喜的是叔夜居然對自己一往情深,甚至不惜違抗先皇的賜婚,要知道這個罪名可是株連九族的;愧疚的是,自己有負於叔夜的一腔癡情,一直以來,只有叔夜對自己的無私付出,可是反過來,自己對叔夜卻沒有任何的回報,即使是那晚月下纏-綿,也是叔夜為了救助自己才獻身的。
唉!子夜暗暗歎息,比起曹瑩對叔夜用情至深,我子夜真是自愧弗如啊!
想到這裡,子夜點點頭,低聲道:「周媽媽你說的對,子夜是對不起叔夜和郡主。我想她要是知道這些,一定也會慚愧不安的。」
「哼,慚愧有什麼用,要是撮合我們郡主和叔夜才算是真心悔過呢!」周媽媽不依不饒地說。
子夜凝神注視著手中的字畫,被曹瑩淚水浸得模糊的嵇叔夜三個字,在眼前晃動著,彷彿叔夜俊逸的身姿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樣,子夜胸前一陣灼痛,禁不住捂著滾燙的胸口道:「周媽媽,你放心,我一定幫郡主把字畫修復好。」
又是一個美好的月夜,子夜來到王府花園的一個亭子前,將手裡的字畫放在石桌上風乾。
今天已經是來王府的第三個晚上,也是郡主交待自己修好字畫的最後一天,明早就要交工了。
子夜用了一晚上的時間,終於把字畫拼接到一處,粘合得幾乎看不出斷裂的痕跡,這才小心翼翼地拿到亭中借助風力吹乾。
子夜壓上鎮紙,無聊地坐在涼亭石階上欣賞著月色,心中回憶著那個記憶中美好的月夜。
突然一陣風吹來,子夜只聽身後一聲脆響,扭頭一看,大吃一驚,突來的旋風居然刮走了剛剛粘好的半截字畫,子夜大叫一聲,沒頭沒腦地向那要命的半截字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