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寧,朕肯定你會愛上朕,不如我們打個賭,你若是愛上朕,便與朕走,若你不愛朕,朕便放你離開,此言,便是聖旨。」
兩個人的身影漸漸地重合,芙蓉暖張鴛鴦錦,醉人何處正吹簫,大漠孤煙迷離淚,月上三匝飛鳥繞。
清晨,營外射入第一縷陽光,風君次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床,手緊緊地攥住床單,這裡還有夜寧身上遺留下的淡淡香氣。
郊外的大漠邊緣,商貿行旅的駝兒響叮噹,在廣袤無垠的千里大漠留下一串串腳印,夜寧驀然回首,一切盡枉然。
風君次,我們是仇人,當初可以不在乎,現在依舊可以不在乎,但是,我是北寒的公主,要守護我的國家,守護我的臣民,這是責任,也是宿命。
你說得對,不愛你,是今生最大的痛苦,可是,愛上你,依舊是我今生最大的痛苦和折磨,你以為,我還有為人妻子的資格麼,你以為,我的一生,就是平平談談、無憂無慮的,在眾人的保護下長大的麼,今生今世,注定我們有緣無分。
這到底要怪誰,我也不知道,也許這是命運的安排,注定我孤獨一生,注定只有愛的權利,而沒有接受愛的福氣,謝謝你對我傾注的愛意,我只能說,對不起。
孤鴻餓殍,大漠孤煙,夜寧拿紗巾遮住容顏,獨自騎著駱駝,向北寒的方向走去,漸漸地化成一個小小的黑影。
風君次穿好衣衫,袖口的破損部分出人意表的完好,驚訝之餘,想到了夜寧,難不成這位嬌慣的金枝玉葉,也會做針線活。
「啟奏皇上,國師有事到訪。」威儀的將軍擾亂了風君次的思緒。
風君次危險地瞇著眼睛,他來做什麼,盧鐵吉,哼!毫無用途的東西,還有臉來見他。
「請他進來。」風君次風情雲淡的吩咐,轉身坐在將軍椅上,威嚴油然而生。
盧鐵吉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見到風君次只是微微的行了個禮,風君次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案,叮叮咚咚的響聲,是兩個人陷入沉思。
「國師,才短短幾個月不見,怎麼又有事情發生了?」風君次打破寂靜,先發制人,最近,這個國師越來越不安分了。
「啟奏皇上,是淑妃娘娘她……她瘋了。」盧鐵吉悄悄地看了一眼風君次逐漸變的暗淡的臉,肯定了淑妃不是在騙他。
一聲巨響,風君次拍案而起,惡狠狠地盯著盧鐵吉,眼神幾乎可以將人擊斃:「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朕,朕的妹妹瘋了?」
盧鐵吉扯扯衣襟,散發無端生出的熱量:「不是,臣想請皇上出兵北寒,踏平京師,為淑妃娘娘報仇雪恨,以示國威。」言辭鏗鏘。
「好啊,那朕命你帶兵如何?」風君次走下高台,湊到盧鐵吉身邊。嘴角張揚的牽起,危險地氣息環繞在盧鐵吉身畔。
盧鐵吉沉默半響,抱拳:「老臣年邁,已經帶不動兵了,還是另覓良將吧。」眼神中沒過一絲詐意。
「打朕記事起,就聽父皇說國師為了風國,隻身來到北寒,做風國的細作,如今已是二十二年,朕說的可對?」
盧鐵吉一怔,隨即點頭,不錯,從當年策馬揚鞭的那一刻,到如今的卑躬屈膝,已是整整的二十二年,或者,應該是二十年多三個月。
「父皇常說,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就會戀上那裡的人,那裡的事,甚至是那個地方的空氣,國師的在這片土地上成家立室,生兒育女,對這片土地可是有感情了?」風君次淡淡的問,轉動著手中的玉杯,若有所思的看著盧鐵吉那張風雨不動的滄桑盡顯的臉頰。
「老臣是風國的國師,又怎麼會對北寒留下情感,皇上多慮了。」盧鐵吉不著痕跡的辯白。
「可是,朕卻聽說,國師的女兒是北寒皇帝的嬪妃,國師的公子是北寒皇帝的得力大臣,近些年,可真是為北寒出了不少力啊,朕都有些嫉妒了,你說該如何是好?」話中已經聽得出,風君次對於這件事,還是耿耿於懷的,畢竟,因為夜闌的幾位大理寺上卿,把北寒引導上了富強之路,對風國造成了很大的威脅。
「只要滅了北寒,一切盡歸吾皇。」盧鐵吉朗聲頌道,眸光一閃,瞬間而逝,「包括北寒的皇族……」
「哈哈哈,國師啊國師,果然是忠心為主啊!那就請國師做朕的內應,朕便萬無一失。」風君次嘴角上揚,看來真的要會一會那個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帝王,手底見真章,最重要的是,要把夜寧帶走,那個女人,真的要有人好好的管教她!
「老臣這就回去部署……」盧鐵吉身影一閃,已經是幾米之外,風兒輕輕的吹,鈴兒輕輕地蕩,吸引了風君次注意,那個聲音似乎來自帳外。
順著鈴聲,走出帳外,兩名士兵圍在一起,似乎在竊竊私語,風君次輕輕地咳嗽一聲,兩名士兵連忙散開,把手中的東西奉上,風君次不禁淡笑:「朕的將領竟然對女兒家的東西依依不捨,看來,真的要給各位尋覓佳偶了。」
「皇上,這好像是夜寧公主的貼身飾物。」將領把鈴鐺遞上去,風君次接過鈴鐺,輕輕的晃動,金色的外圍在陽光下產生一圈淡淡的光暈。
手不由自主的攥緊鈴鐺,指尖緩緩地泛白,那個俏麗的影子怎麼也揮之不去:「傳大將軍來營!」
北寒後宮
「淑妃何時瘋的?」剛才宮外回來,腳步還沒有站穩,就聽到了淑妃瘋了的消息,又是馬不停蹄的從棲鳳宮轉向了蘭陵閣。
「就在娘娘出宮的第二天,中午還好好的,晚上的時候就……就瘋了……」蘭陵閣的小宮人巍巍的回答,無聲的緊緊地跟隨在冷寒凝的身後。
背對著陽光,站在蘭陵閣的宮門口,靜靜地注視著趴在桌子上的淑妃,有幾個宮人想要去提醒渾然未知的淑妃,未等宮人們回過神,冷寒凝已經走到了淑妃的前面。
「你遮住了我的影子。」淑妃緩緩地抬頭,神情恍惚的望著冷寒凝的面容。
「怎麼沒有人給淑妃梳妝,此番模樣成何體統!」
蘭陵閣的宮人垂下頭,無人言語。
冷寒凝輕輕地拂過淑妃披散在肩頭的青絲,一根一根的舒順,編成髮髻繞在腦後:「若是還是當初的妹妹,我便是你當初的姐姐。」
「好好照顧淑妃娘娘,否則,個求保命。」冷寒凝陰冷的雙眸微微一瞥,眾人俯首:「奴婢遵旨。」
「此事,不得外傳,外傳者,殺無赦。」華儀淡定的轉身,離開蘭陵閣,蘭陵閣的主人用手遮住迷離的陽光,輕輕地趴在床榻上,緩緩地閉上眼睛,眼角,閃過一絲光亮的液體。
「娘娘,皇上那邊……」玉兒低低的在冷寒凝耳畔輕語。
冷寒凝停駐,沉思了一會兒:「本宮親自去說。」玉簪嫘步,靜靜前行,太陽明明顯示著涼意,額頭卻開始冒冷汗,昏昏沉沉,搖搖欲墜。
「娘娘……」玉兒攙住冷寒凝墜下的身體,輕飄飄的重量,「傳太醫……」
「皇后的身體如何?」夜闌走到床邊,反握著冷寒凝冰冷的手,看向太醫,沉聲詢問,不怒自威。
「啟奏皇上,皇上大喜,皇后娘娘已有身孕。」太醫緩聲說道,暗暗地鬆了口氣,幸好不是中毒。
「哦?」夜闌眉目間展露笑顏,扶起清醒的冷寒凝,「皇后,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不可如此的喜怒於色,否則,又怎麼會立威於眾大臣。」冷寒凝認真的說道。
夜闌似乎並不介意:「好了,皇后,真難得有空陪陪你,就不要再講朝堂的事情了,朕想好好地與你說說話,也只有在你這裡,才敢如此的放縱自己,對了,皇后想要一位公主還是太子?」夜闌不經意的詢問。
「臣妾只想要一個平平安安成長的孩子,至於是公主還是太子,都不重要。」冷寒凝露出慈愛的目光,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也好,皇后想如何便如何,已有了身孕,以後就不可大意,不能總是來來回回的奔波,至於秦逸的事情,朕會派人去尋找,皇后安心等消息,不可再出宮。」夜闌替冷寒凝寬心。
「皇上何時聽說的秦逸失蹤的事?」
「比皇后得到消息的時候,稍早一些。」夜闌似笑非笑的回答,微微一頓,「莫輕音的到訪,朕也有所耳聞。」
說到這裡,該是冷寒凝冒了一身的冷汗。
「臣妾有罪,不該隱瞞。」冷寒凝平靜的起身,跪在夜闌面前,夜闌半路扶起她下墜的身體,搖搖頭。
「何罪之有?皇叔與莫輕音的關係,朕早有耳聞,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雖不至於傾國傾城,言語氣度卻與皇叔極為相配,更何況,她一心追隨皇叔多少個春秋,不給她一個交代,倒是我們夜家對不起她。」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一切還需皇叔回宮才能定論。」夜闌笑著回答,從內心深處講,還是希望能成就一樁好姻緣,莫輕音確實是世上難得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