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個女兒,如果可以,就護她周全,帶她回風國,不要讓她被人傷害,這是我們風家欠她的,理應歸還。」
「她叫夜寧……她說她叫夜寧……雅妃……夜寧……」
……
「你……你是雅妃的女兒……」風君次難以置信的望著精疲力竭的昏昏欲墜的夜寧,夜寧從地上爬起來,諷刺的笑容。
「是,是曾經被你父皇侮辱過的雅妃的女兒……是雅妃的女兒……」說到最後一句話,拳頭暗暗地攥起,容顏鬼魅的嬌艷欲滴。
「夜寧,你……」
「沒有你!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我只要你一個承諾,讓你的軍隊,離開這裡!離開北寒的江山!」
「你就那麼維護那個男人?」風君次言辭間已經是充滿醋意和嫉妒,即使是親哥哥,也不能做到這種地步。
「是,在我最可憐的時候,是他收容我,保護我,甚至讓皇后收留我,我這輩子,是為皇兄而生,亦將為皇兄而亡,這是我的命,身在皇家,必將為皇家而終結。」夜寧不無肯定的回答。
風君次氣的沉靜了半響平復情緒,掀開簾子衝出去,夜寧也正要跟出去,兩名守衛攔住她,夜寧遙遙的望著風君次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輕觸摸脖頸上的印跡,下手真夠狠的。
「原來是寒王爺駕到,真是有失遠迎。」一進賬門,就看到了偉岸如山的寒王爺,這位北寒的重臣,先皇的宿敵,不得不讓他敬畏三分。
寒王爺拱手:「參見皇上,本王此次過來,不為公事。」目光坦然。
「那就是為了私事了,哈哈哈,那就好說,朕爭相與人對飲,正巧找不到人相陪。」風君次拉住寒王爺就要入座。
寒王爺退後一步,淺笑:「皇上,本王聽說本王營裡的一位女將軍來到了這裡,所以,想來帶她回營,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風君次的手懸空在那裡,眼裡一瞬而逝的陰騖。
「女將軍?哈哈,沒有想到北寒竟然出了位女將軍,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不過,」風君次話鋒一轉,湊近寒王爺,「朕可是沒有見過王爺口中的女將軍,朕帶兵從來都是嚴肅風紀,不准女子參加征戰,王爺應去大漠深處找找,女子向來好奇心重,說不準去了大漠深處欣賞大漠孤煙。」風君次正是沒處撒火,火苗一個勁兒的往上竄。
「皇上,我軍中有人看見她進了您的大帳,還請皇上放過她,畢竟,您也知道,她是我朝的公主。」寒王爺點名立場,希望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原來公主殿下也來了,朕真是沒有想到,既然王爺這麼說了,那朕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來人,派人去找北寒的公主,若是找到,立刻送回北寒,不得有誤!」假模假樣的吩咐讓素養很好的寒王爺火大,這些年輕的帝王真是難相處,一個個的都把他當什麼也不清楚,什麼也不知道。
「既然皇上不知道公主所在,本王還有公務在身,不便相陪,就此別過。」寒王爺瞥了風君次一眼,一眼望穿他的想法,「本王奉勸皇上一句,不要為了一個女人毀壞兩國的安定,那是昏君的作為,而不是明君之行。」
寒王爺離開,擺了一桌子的酒菜乾干的放在那裡,風君次徹底的惱火了,都扔掉又有違節儉的形象,腦海突然出現夜寧那張可惡的臉:「來人,去請公主過來。」
夜寧白了風君次一眼,把視線落在桌子上,一桌子的美味佳餚和風君次那張氣的發紫的臉讓她心情大好,很不客氣的坐在主位的對面,撿起筷子先下手為強,她可不確定這個風君次是不是要讓她吃一頓餓兩頓。
風君次忍著莫名其妙的火氣,坐在主座上,王者之風屹然而立:「公主就是這般的威儀,簡直令人笑掉大牙!」不冷不熱的諷刺幾句。
夜寧瞄了風君次一眼,敲敲桌子:「我說,你軍營裡的飯菜簡直是不堪入目,好不容易看見點兒稍好點兒的東西,還不准人吃了,真是虐待俘虜啊,別忘了,我只是你們的客人。」夜寧真是大言不慚,把自己歸到客人的一波裡。
風君次忍俊不禁,還是陰著臉,讓人捉摸不透:「剛才寒王爺來過。」
夜寧筷子一滯。
「他來找你,我說你不在這裡,他走了。」原來,這個女人還有害怕的時候。
「知道了,謝謝你。」夜寧垂下頭,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不得不說,你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風君次看著夜寧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禁暗想,前幾日是不是沒人給她送飯,想到這裡,剛才陰轉晴的容顏變得陰沉起來。
「還好,這都是您的功勞,沒有您的栽培,我堂堂北寒公主也不會淪落到這般田地。」夜寧緊跟著諷刺了一句,她才沒有心情對著風君次那張臭臉諂媚。
「你是淪落到哪般田地?」風君次提起了興趣,他風君次可沒有難為過她,當然,這是他的視角,若他真的想為難一個人,決不會僅僅是軟禁。
「吃頓飯都不讓人消停,」夜寧狠狠地白了風君次一眼,「擺張臭臉,除了給本公主看,還擺給誰看,讓人吃飯都沒有胃口。」說著,夜寧把一根雞腿塞進了鼓鼓的嘴裡,油乎乎的手伸出食指,微微的擺動,「說真的,我真的餓了,你先安靜會兒,讓我吃飽了,我隨時聽你訓教,如何?」
風君次徹底的無奈了,夜寧的性子,說出這樣的話,並不出人意料。
風君次翛然閉口,夜寧安安心心的吃了頓飯,等到酒足飯飽,才注意到風君次一口飯菜也沒動,只是在飲酒。
「喂,不知道空腹喝酒傷身?」夜寧挑眉,拿著袖子抹抹唇邊的油漬。
「無礙。」風君次又倒滿琉璃杯,裡面的液體緩緩地溢出。
「呵,你倒是灑脫,卻不知道還有人會擔心你。」說者無意,聽者有情,曖昧的話,總讓人浮想聯翩。
風君次驟然抬頭,突然隱逸的容顏浮上一絲淺笑,這是他始料未及的話語,心中的一閃而逝的喜悅,暗暗地藏在深處,如涓涓流水,連綿流淌,濕潤著內心最堅硬的地方,讓它慢慢的變柔軟。
「你是在說你擔心我?」風君次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要夜寧親口說出的答案,只要她親口說是,那以往的一切,他便不會再追究,隨風而逝的東西,本不應該深究。
夜寧猝然,她沒有想到風君次有此一問,帳外的星辰泛著點點的光芒,時隱時現,大漠的氣候使夜間的風景更加的朦朧,號角聲響徹在雄渾的天地間,遼遠曠大。
「你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夜寧冷冷的笑,「別忘了,我們是宿敵,勢不兩立。」閃躲的眼神,落在帳外的陰暗處,看不清,摸不透。
「你只要說是或不是……」
「不是。」夜寧決然的回答,聲音裡的顫動被寒風牽引,眸光間的絕情讓風君次心傷,心底劃過絲絲痛楚,沒有撕心裂肺,只是如同一根又一根的繡花針,在心口來回的刺透,沒有鮮血橫流,卻足以讓人千瘡百孔。
「夜寧,你永遠都是如此的絕情,卻讓朕毫無辦法,明明感覺你就在身邊,卻讓朕永遠無法把你留在身邊,是不是只有人在真正失去後,才會懂得珍惜彼此,是不是我們經歷的所有,還不足以讓你為朕駐足,哪怕是片刻。」風君次從懷中取出一縷斷髮,「當日你說過,如果這縷斷髮可以陪伴朕三年,你便會留在朕身邊,朕一直記得,不知你可是已經忘卻?」深情的告白,讓本來無所謂的夜寧焦躁不安,當日的誓言,不過是為求保命隨口一說,誰知道,他會真的當真,可惜……
夜寧勾出不以為意的諷笑:「你是堂堂的風國皇帝,長的風流瀟灑,溫文爾雅,又有著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地位,還在乎小女子的隨口謊言,你說,」夜寧把手搭在風君次的肩膀上,眼光迷離,「若是傳出去,為了一個仇人,念念不忘,會不會讓你的子民笑掉大牙,或者被人打的滿地找牙?」
「仇人?你已經把我們的關係定義為了仇人,也好,既然是仇人,就不該如此的親暱,不然,也許就忘記了你心中的仇恨……」風君次卻把手籠罩著夜寧的腰肢,「我們這般的仇人,會不會讓你的兄長懷疑真實性?」
「風君次,你不要愛上我,不然,到最後受傷的只是你,而不是我。」夜寧蠱惑的聲音,夾雜著一些不明不白的東西。
「朕也要告訴你,你若不愛我,便是你今生今世最痛苦的事情。」
「風君次,你真是太抬舉自己了,我喜歡你的自信,卻厭惡你的自以為是。」夜寧在風君次耳邊呵氣如蘭,淡淡的體香環繞在風君次鼻翼,忽然,風君次把夜寧壓倒在床上,昏弱的燈光,朦朧沉迷,曖昧的氣息籠罩著兩個人,夜寧支住那個寬闊的胸膛。
「風君次,你若是愛上我,後悔的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