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勤政殿內厲聲怒吼,所有的奏章都掀落在地上,整個宮殿裡的人都是一哆嗦,「沒有朕的命令就敢私自出宮,這到底誰的主意!」
勤政殿陷入一片死寂,空氣中都是驚顫的氣息,沒有人敢回答夜闌的話,寒王爺昨天就離開了京城去了邊疆處理和風國的事情,現在沒有人敢滅火了。
丞相和其他的幾位大理寺大人,更是雖也不肯在這個風頭浪尖上迎風而上。
「張相,盧新哲你是大理寺的官員,你是不是要解釋一下前因後果?」夜闌首先拿大理寺下手,盧新哲與竹妃同時消失,誰敢說這是巧合!
「這……」對於盧新哲的事情,張世也是剛才才知道的,盧新哲離開前,根本就是沒有徵兆,這可如何回答,「盧大人最近政務一直比較繁忙,微臣猜測……」
「猜測?又是猜測,你這個丞相怎麼那麼會猜!朕是讓你來猜測的麼!」夜闌吼了張世一聲,張世也不敢吱聲,心裡真恨不得揍盧新哲一頓,怎麼每次都幫他背黑鍋。
「他們是臣妾送走的。」劉雪兒跨前一步,承認事情是她做的,讓在場的人都是瞠目結舌,皇上和皇后又槓上了。
「誰給你的膽子?」夜闌雖然也想過皇后有嫌疑,沒有想到皇后這麼快就承認了。
「竹妃敢蔑視本宮,本宮一時氣不過,就命其離宮,永世不得返回後宮侍奉皇上,觸怒龍顏,臣妾罪該萬死!」劉雪兒跪下來,挺直腰板,面不改色。
夜闌深深地吸了口氣,本來就十分隱逸的面容變得更加的陰鬱,風雨欲來:「皇后這是哪番的道理啊?」
劉雪兒抬起頭,正視著夜闌已經黑的不行的面容緩緩道來:「竹妃是後宮的寵妃,仗著自己在後宮受寵,公然來臣妾的棲鳳宮耀武揚威,自建國以來,在這後宮之中,皇后才是一宮之主,縱然是皇妃也不能挑釁皇后的權威,臣妾身為一國之母,必須維護自己的權威,否則,後宮難治,請皇上諒解臣妾的苦心。」
「果真是苦心啊皇后,」夜闌躬下腰湊近皇后,黑色的眸子打量著劉雪兒,「那盧新哲的失蹤,皇后是不是也該給朕一個完美的解釋,來阻住悠悠眾口?」
「貶謫,盧新哲是盧鐵吉的兒子,盧鐵吉私自調兵離開青山寺,一直沒有處置,父債子還,皇上難以割愛,臣妾願意替皇上行難行之事!」這個答案是想了一天好不容易想出來的理由,他相不相信,就不好說了。
「那朕就要請問皇后了,這被貶總得有個去處,盧新哲是被貶謫到了哪裡?」
「臣妾命他去雲南荒蠻之地。」
「朕怎麼沒有得到他已經到了的公文?」
「犯人在路上逃脫的數不勝數,盧新哲也是一身的武藝,想要離開並非難事,臣妾身在後宮怎麼看的了他。」
「哼,行難行之事!」夜闌驟然抬頭冷笑,「皇后智慧過人,膽識驚人,真是令朕佩服,來人,把皇后送到風雅宮,面壁思過!」
「皇上三思……」大理寺六位官員上奏,夜闌拂袖離去,把其他人留在身後。
風雅宮,後宮的冷宮,雜草叢生,冤魂四起,曾是上代嘉惠皇帝寵妃雅妃的住所,因雅妃觸怒龍顏,與人有私情,最重要的是有了身孕,嘉惠帝一怒之下讓雅妃的孩子胎死腹中,風雅宮自此成為北寒的冷宮,也就在雅妃住入冷宮後的一年,雅妃自盡於風雅宮,起初風雅宮還有人打掃,後來在一天夜裡,有人聽到風雅宮傳來冷清的歌聲,轉而出現一名披頭散髮的白衣女子,嚇死了一位宮女,從此便再無有人敢接近風雅宮,有人稱是雅妃的魂魄來復仇。
夜闌雖是一代帝王,卻從來不知曉這些。
劉雪兒抬起頭,用手遮住眼睛,褪下厚重的華衣,一身輕裝打扮,一根木簪便是整個髮式,被打入冷宮,劉雪兒雖然對夜闌有些傷心,卻沒有絕望,本來就不是她想要的東西,找個地方緩口氣,反而是逍遙自在,就是覺得對不起淚痕,放走了盧新哲與曼娘,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福兮禍之所依,福禍果真是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啊!上一刻還是風光無限,這一刻就是虎落平陽了,自保才變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走進冷宮,一片的淒涼,四處散發著涼颼颼的氣息,沒有一絲人氣,兩個大樹生長在風雅宮兩側,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風雅宮的屋頂似乎壞掉了,一層薄薄的茅草堆積在房頂遮風避雨,會不會節儉的過頭了,風雅宮,破落成這樣,還怎麼風雅,和誰風雅啊!
放眼望去,無盡的黑暗,牆角里的擺設的傢俱已經蒙上厚厚的灰塵,拐角的地方沉積了許多牆壁上落下的漆,凌亂不已,黃色的紗幔和地上精緻的酒杯說明了這個宮殿的主人曾經是風光一時,宮外是一個比棲鳳宮稍小一些的院子,雜草叢生,偶爾會出現幾株野菊花,泛著淡淡的菊花香,淚痕似乎也是對菊花情有獨鍾的,要是她知道後宮有這麼個神奇的地方,肯定會笑靨如花。
打開窗戶,一陣風吹過,青絲飛揚,突然,一個白色的東西在屋頂落下來,劉雪兒伸手接住,細緻一看,竟然一條三尺白綾,心裡泛著一股想笑的衝動,剛搬來這裡,就有人讓她自盡,會不會誇張了點兒。
就當是一個玩笑,晚上就要住在這裡,還要好好打掃一下才能居住,不然,地上四處亂竄的老鼠就要爬到自己身上安家了。
拿起地上的掃帚,從角落裡開始打掃,掃起了一片灰塵,嗆得睜不開眼睛,劉雪兒暗暗地嘟囔,灰塵啊灰塵,你也要欺負我呀!
衣袖掃掃眼前的灰塵,繼續清掃,掃的一屋子的亂塵四起,真是兵荒馬亂呀!
「皇后娘娘在麼?」門外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劉雪兒從屋子裡走出來,擦擦臉上的灰塵,被門檻兒一絆,差點兒撲出去,冷秦逸忙扶住她。
「你怎麼來了?本宮遷入冷宮的消息不會已經傳出去了吧?」劉雪兒笑著望著冷秦逸,冷秦逸放開劉雪兒的手,尷尬的一笑。
「還好,不是太快。」冷秦逸不疾不徐的回答,「是因為竹妃和盧新哲?」
「嗯,冷統領的消息果真是靈通,這種宮廷私密都能打探到,本宮真是怕了你了。」柳雪兒打趣兒的戲謔。
「還好,宮裡的守衛都是我的相識,」殊不知,他是親眼看著盧新哲和曼娘剛剛被押進宮的,兩個人怕是凶多吉少了,「你不會真的打算住在這裡吧,冷宮可不是一個好地方。」
「沒得選啊,你姐夫讓我住的嘛,總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吧,要是把他惹火了,還怎麼裝下去啊,淚痕怎麼樣了?」看見他,就會自然而然的想到淚痕,十多天沒見她了,不知道她的身體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不斷地在吃藥,就是不見好,最近三姐又失蹤了,二姐總是神情恍惚,想是擔心三姐的安危。」冷秦逸憂心忡忡,冷漠霜的離開,讓冷寒凝的心情很不好,雖然什麼都沒說,臉上也沒有表示,但是,她經常到冷漠霜的房間走動,這已經說明一切了。
「你找到你三姐了?」劉雪兒輕輕的問,這個問題,淚痕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一直以為她的妹妹還在外流浪或者已經死了,沒想到竟然找到了。
「嗯,找到了,又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三姐心思多著呢,不知道又玩兒什麼花招,大姐很擔心,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過幾天應該就有消息。」冷秦逸也不是很擔心這件事情,冷漠霜的機智,足以保護自己周全。
「那就好,夜寧是不是因為夜寒的毒找過你?」劉雪兒抱著肩,笑著問,心裡胸有成竹。
「你怎麼知道的?」冷秦逸不可思議的望著劉雪兒,簡直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不會是公主也找你了吧。」
「有你在,哪用找我啊,你不也沒辦法不是?」劉雪兒肯定的說,冷秦逸點點頭,劉雪兒輕笑,果然不出所料,夜寧已經對棲鳳宮開始監視,劉雪兒從懷裡抽出一張便簽,放到冷秦逸面前,「這是解毒的解藥,好好收著,一日兩次,只要三天就可以痊癒。」
「那毒不會是你下的吧?」
「本宮要是下毒,他就真的無藥可救了,那毒是和淑妃脫不了干係的。」劉雪兒冷冷一笑,想著淑妃當時的狀態,真是噁心的想吐,演戲都那麼虛偽,怎麼會被夜闌寵上天。
「淑妃可是寒兒的母親,這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冷秦逸還是不太相信劉雪兒的話,虎毒還不食子,更何況,淑妃可是一個女人家,怎麼下得了手。
「想想下毒之後誰是最後的受益者就知道這毒的來源,可惜呢,淑妃的計劃略微的簡單了一些,低估了皇上的心機。」說到這裡,不得不對那個帝王的心機深深地讚歎。
「此話怎講?」冷秦逸如在雲裡霧裡,明白一些,又不明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