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賢妃死在蘭陵閣,皇后派人草草埋葬,把此事壓了下來,是不是朕不問,皇后便想一輩子瞞著朕?」夜闌痛心的問,不是為了賢妃的死,而是為了皇后的疏遠,豈不知,兩個人本身就是沒有交點的。
劉雪兒只是微微的一顫,沒有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後宮真是一個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即便是臣妾瞞著皇上,也不足以說明臣妾是草菅人命,賢妃死在蘭陵閣,必會掀起偌大的風波,公告天下,無所謂就是在增加謠言,更何況,賢妃是盧新哲的姐姐,是盧鐵吉的女兒,賢妃死訊一離開皇宮,盧鐵吉勢必會謀反,盧鐵吉的勢力日益壯大,對京城的守衛已經造成了威脅,盧鐵吉早已有謀反之心,只是卻是一個勤王的理由,難道皇上是想見到盧鐵吉帶著他的鐵騎叫囂城下?」
「皇后真是心思縝密,怪不得有人稱皇后是難得的治國才女,皇后乃是後宮之主,賢妃死在後宮,皇后可是派人探查,朕是皇后的丈夫,皇后可是派人通知朕,要朕早作打算?皇后啊皇后,你是朕的妻子,是朕在最危難時刻的知己,當初,你為了朕可以棄生命於不顧,你可以包容朕的挑釁,你可以幫著朕守護天下,你可以告訴朕,你想要這天下舉世太平,可是,現在的你,還是當初那個為朕分憂的皇后麼,朕覺得好陌生,一個不滿兩歲的孩童,皇后都不肯讓淚痕救治,真是讓朕對皇后失望。」明明知道皇后做的沒有錯,卻仍舊是對皇后的隱瞞惱火。
「臣妾並非不想,而是沒有能力做,淚痕已經是傷痕纍纍,從上到下都是毒,稍有勞累就是葬身在這裡,小皇子縱然重要,您的臣民難道就要為了小皇子去死麼,臣妾做不到,但是臣妾可以保證,只要淚痕醒過來,臣妾立刻請她去救治。」劉雪兒信誓旦旦的保證,這已經是最後的籌碼。
從心裡講,她是不願意救治的,夜寒是別人的兒子,不是淚痕的兒子,她親自救治,根本不值得。
「不必了。」夜闌大手一揮,已經是決絕,對皇后也徹底的死心,「守著你的淚痕吧,就讓她,陪你一輩子!」
劉雪兒也是個倔脾氣,剛才已經是在壓抑自己的火氣,聽到夜闌的氣話,更是怒火燃燒,想她一生為鐵嬈效力,哪受過這等的委屈!
「臣妾遵旨!」劉雪兒大聲的回答,看著夜闌的背影漸行漸遠,心裡突然感覺空落落的,仰頭看著天空,碧藍的天空飛過一行南飛的大雁,日沉西方,昏黃的背影下,冷意寒戰,沒有想到,已經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了。
劉雪兒扶著門,閃過一絲失落。
夜闌,夜闌,究竟怎樣才能幫助你,到底怎麼樣,才能幫助淚痕,無意間的插足,改變了自己的宿命,淚痕說我瞭解你,卻沒有發現我們根本就是屬於同一種人,而淚痕才是最懂你的,她懂得在什麼時候謙讓你,她懂得什麼時候幫助你處理你心目中最重要的朝務,懂得不讓你生氣,而我,卻無法控制自己,無法做到這些,是不是我又讓你生氣了,如果淚痕在,是不是你依舊是那個朝氣蓬勃的帝王,而不會眉頭緊鎖,為了瑣事而煩惱。
到了傍晚,公主殿的守衛更嚴了,整個公主殿燈火通明,寂寥的如同身在古林之中,只有來來往往的禁衛軍人影閃爍,不見有人說話。
這也難怪,一屋子的神醫,守著一個小孩兒,苦無良策,這事兒擱到誰身上誰都鬱悶,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個有些變態的公主,盯得他們渾身起雞皮疙瘩。
「冷秦逸,聽說淚痕去了你那裡?」夜寧拉住正在四處查看的冷秦逸,把他按到黑影裡,鬼鬼祟祟的在冷秦逸耳邊問,搞得像是在偷情的姦夫淫婦。
冷秦逸汗顏,這種動作也只有夜寧幹得出來。
「公主為何有此一問?」冷秦逸鎮定的回答,依照夜寧的脾氣,如果確定一件事情,絕對不是這種問法,夜寧最拿手的是釜底抽薪,走擦邊球才能制勝,這是夜寧的古怪理論。
「關心關心你不行麼,本宮可是一個念舊的人,淚痕救了皇嫂,本宮有道理關心她,你別岔開話題,告訴本宮,淚痕是不是在你那裡?」夜寧神秘的看著冷秦逸,讓冷秦逸也是有些發毛,這女人又抽什麼風!是不是被打擊傻了。
「淚痕應該在棲鳳宮皇后娘娘那裡才對,怎麼會在我家。」冷秦逸搖搖頭否認,才不要再打理這個怪女人,「末將還要守衛後宮,如果公主沒有別的事情……」
「你打住!」夜寧把食指放在冷秦逸的嘴邊,「在宮外,本宮遇到你的時候,你可是在找淚痕的,所以你消失了好一陣子,這些日子你又不聲不響的回宮,那淚痕必然是找到了,皇兄已經去過棲鳳宮,而皇嫂千方百計的拒絕皇兄見淚痕,據本宮猜測,她應該是沒回宮,而皇后又不想讓皇兄知道淚痕不在,淚痕沒回宮又會去哪裡呢,皇后娘娘只有你一個親人,淚痕那一定是在你家裡。」夜寧分析的句句在理。
冷秦逸依舊不買賬,兩個人在黑漆漆的夜裡對視:「末將只是後宮的統領,沒有公主那麼多的時間大發,公主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事實就是事實,末將也無話可說,如若不信,大可去問皇后娘娘。」
「質問皇后?那是皇兄該做的,本宮嘛,只能質問你,」夜寧笑嘻嘻的撇撇嘴,「你還別不信,本宮的猜測可是有依據的,本宮的密探也沒有差錯的道理,給你兩條路,一條呢,是把淚痕叫出來,讓她代替那群庸醫給寒兒解毒,另一條呢,就是要委屈你了,冷統領,把你交給皇上,說你窩藏大夫,密謀殘害小皇子。」
「公主,你怎麼可以?」冷秦逸這會兒真想揍夜寧一頓,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女人,就是個毒婦。
「冷秦逸,明明能很容易解決的問題,被你們這麼一折騰,都把本宮逼到懸崖上了,你們還想怎麼樣,還不能讓本宮扳回一局,風水輪流轉,更何況本宮雖然不聰明,也不笨,被人欺負,還是會反擊的,寒兒的毒,本宮已經知道是誰的問題,至於目的,本宮也不想追究,也不能點破,所以,寒兒的毒就只能靠你的幫忙啦。」夜寧半真半假的說,不過這次,冷秦逸明顯的感受到夜寧心裡卻是很窩火。
夜寧有心計,卻深藏不露,這次的表現已經是很犀利了。
「嗯,那好吧,末將需要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
「別過一段時間,就是明天,明天傍晚之前把藥送過來,否則,本宮可就不客氣了,秦逸,你可是瞭解本宮的,本宮對人向來不手軟的。」夜寧拍拍冷秦逸的肩膀,像是在拂去上面的灰塵,順手在冷秦逸臉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冷秦逸一臉的黑線,估計這臉又得腫一陣子。
「公主……公主……」
夜寧聽見了孟兮的呼喚聲,對著冷秦逸挑挑眉就跑開。
冷秦逸不好意思打擾劉雪兒,也不忍心給冷寒凝找麻煩,只好連家都沒有回,在外面風塵僕僕的跑了一夜,結果發現,京城最好的大夫都被請進了皇宮,至今還沒有回來。
破曉時分,冷秦逸趕回了宮廷,半路一輛華麗的馬車帶著一陣兒清香緩緩地駛出京城,冷秦逸閃在一邊,看著車上的人走下來,華麗的轉身遙望,失神的望著古老的城牆,不是哭,也不是笑,像是在懷念一些消逝的東西。
冷秦逸緊緊地抿著嘴唇,看著正要離開的魯昭,正巧,視線撞在一起,魯昭走到冷秦逸跟前,冷秦逸正要跪拜行禮,魯昭扶住他,搖搖頭。
「要走了?」冷秦逸客氣的問了一句,明明知道,這都是他們的策劃,現在不得不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魯昭點點頭,揚起溫和的笑臉,大氣的笑笑:「嗯,在這裡住得太久,現在反倒是有些想家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相見,只能預祝君,一生平安。」
「也好,能夠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終是安心。」冷秦逸看出了魯昭眼中的不捨,也只能小心的勸慰,「為何不見皇后娘娘?」按道理,皇后應該會出來相送才是。
「皇后娘娘本想出宮相送,出宮之前被皇上派人請走了。」魯昭說道,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似乎不是什麼好兆頭,又說不準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叫走?可是說是為了什麼?」冷秦逸一聽到關於皇后的相關字眼,就會莫名其妙的心虛,冷秦逸自嘲,這就是做賊心虛吧。
「這個本宮不便知曉,所以……」魯昭一臉的抱歉。
「是末將逾越了,既然公主打算離開,那末將就送公主一程,以盡地主之誼。」冷秦逸索性的送佛送到西。
魯昭一直待皇后極好,對他也是禮讓三分,所以,冷秦逸對她也就多一份的待見。
「不必了,將軍,本宮突然想到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完結,將軍快些回宮,免得誤了要務。」說罷,魯昭走上馬車,對著冷秦逸微微頷首,馬蹄輕揚,車輪滾滾,留下一道車轍,片刻間,繁鬧的宮門口又變得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