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今晚我自己睡,你們兩個,看著辦!」
恩澤洗過澡,穿著不太合身的睡衣,往上拉了拉,便率先跳上床,雙手雙腳呈大字攤開,霸住了整張床。
今晚看到媽媽在爸爸懷裡那個暈陶陶的模樣,小傢伙心裡就樂了,看得出媽媽對爸爸很有感覺哦,他還以為媽媽老是與爸爸針鋒相對,他們的戲很難唱呢,沒想到媽媽一暈船就靠爸爸懷裡,半天也不出來,最後被他的擠眉弄眼氣得追著他跑。
怎麼說他也是個小大人了,他應該獨立!於是他決定犧牲一下,委屈自己一個人睡,給爸爸媽媽多一點的時間。
「什——什麼?澤澤,你太過份了!」
林芯驚恐萬狀地指著恩澤,這小子不會那麼早熟吧!
「就是我要自己一個人睡一張床,你就跟爸爸擠一擠。啊——對了,你們兩個小點聲,別吵醒我哦。」
恩澤打著哈欠,閉上了眼。
「你!你!你給我起來,我要跟你一起睡!」
林芯衝上前,掀開了恩澤的薄被。
「媽媽,非禮呀!」恩澤喊著,便去搶奪被子:「我長大了,不要跟女生睡。」
「那——跟他睡!」
林芯沖浴室裡一指,裡頭正嘩嘩啦啦的。
「我就是不要!媽媽,我累了,別吵我!」
恩澤使著性子,重又閉上眼。
「不行,你快給我起來!」
林芯作勢要去掀被子,突聽得一聲雄厚的男音:
「芯兒,你這是幹嗎?」
「爸爸,媽媽非禮我,嗚嗚——」
恩澤探出頭,貌似很委屈。
「哦?芯兒羞羞,這麼大個人,還對小孩子圖謀不軌,難道是慾求不滿?」
洗過澡的林睿晟,情緒好了很多。
「你個變態!」
林芯氣惱地轉身,就往客廳走去,他再那麼胡言亂語下去,會把澤澤教壞的。
恩澤沖林睿晟比了個「V」的手勢,便喜滋滋地會周公去了。
「芯兒——」
林睿晟亦步亦趨跟出了客廳,見林芯正氣鼓鼓的,話便剎住了。
「是你指使的?」
她逼視著他,眸光裡閃著不悅。
「冤枉呀,絕對沒有,芯兒!澤澤長大了,不想跟女生睡,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不如,就跟我睡吧?」
他嘻皮笑臉的,一步上前便抱住了她,深深地聞著她的髮香。
「你快放手,你個流氓!」
「不放,芯兒,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好!我們沒有任何的可能!」
「芯兒——」
他低下頭來。
他——他是要吻她嗎?
「澤澤,狼來了!」
林芯心中警鈴大作,不由得一聲大吼,林睿晟嚇得鬆開了她,一臉的不敢置信,而裡頭的恩澤刺著腳跑下床,衝了出來:
「狼在哪?狼在哪?」
小腦袋探來探去,就是沒見到狼的樣子。
「媽媽,你耍我呢!說謊的小孩,不理你了!」
意識到上了當,恩澤惱紅了臉,批了林芯一句,轉身進去睡覺。
「芯兒,你好壞!」
林睿晟哀怨地瞅著她。
「哼——想欺負我,門都沒有!」
林芯揚著頭,不可一世。
「算了,芯兒,陪我喝兩杯吧!」
林睿晟取出冰箱裡的啤酒,開了拉環,就遞了過來。
「我才不要!我睡覺去了,床歸我,你自己睡客廳吧。」
叫她喝酒,想趁她喝醉了圖謀不軌是吧,她已經是二十六七的女人了,哪有那麼傻!
「好吧,那你早點睡!」
他竟然不再堅持,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失望。
她慢慢地走進裡間,視線的餘光則不停地瞄著他,他正仰起頭一口一口地灌下酒,今天的他看起來心事重重,好像很沮喪很彷徨的樣子,似乎很不開心,從前他是不會這樣的,他是因為她惡劣的態度難過嗎?是因為她一直的拒絕傷心嗎?
她躺上了床,卻了無睡意。
一方面害怕他酒醉亂來,一方面也是有點擔心他的,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故意不回去的,然後帶上她們母子在外頭避著,那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難倒他呢?今日那通讓他不悅的電話是誰打來的?自那個電話之後,他的笑容便多了一分沉悶。
林芯在床上翻來覆去,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卻控制不住,他就像泥潭,她越想要掙脫出來,便陷得越深。
終究是擔心他的,她起身下了床,輕輕地向外間走去。
外間很安靜,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煙酒味。金黃的燈光柔和地撒在他身上,他躺在軟軟的沙發上,已經睡了過去,手上還抓著一個空了的酒瓶。
林芯折回房裡取了薄被,躡手躡腳來到跟前,這才發現他濃眉緊鎖,他這個憂鬱的樣子,糾得她的心都疼了。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再一次中了他的毒,行動卻總是讓她出乎意料,她就這樣怔怔地看著他出神,不知道這是重逢之後第幾次偷看他了,嗚,好丟臉哦。
林芯將薄被輕輕地幫他蓋上,正待轉身,他的手在空中揮舞著,嘴裡呢喃不清,她一停頓下來,手便被他抓住了,她想抽回手,卻聽到吃驚的囈語:
「媽媽,媽媽!」
聲音裡,似乎有著哽咽。
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在睡夢中,失聲喊出媽媽來?
媽媽,一定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弦。
心疼他的無助與悲傷,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她蹲了下來,任他牢牢地握著她的手,乏極之後,便將頭垂在他身旁,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俏皮地照射進來。
林芯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厚的胸膛,耳邊是沉穩的呼吸聲。她跟他,怎麼睡床上來了?
「啊——」
喊了一半,嘴便被一隻大手給摀住了。
「芯兒,你想讓澤澤看到我們這副樣子嗎?」
警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見她安靜下來,他才將手鬆開。
「你個混蛋,佔我便宜。」
林芯握緊拳頭,就想砸某人的胸膛。
「呵呵,芯兒,你還在嘴硬,明明是在乎我的,別再豎起那麼多的刺,讓我們好好相處不好嗎?」
他的聲音相當愉悅,夜裡醒來時,發現身邊坐著一個女人,頭靠在沙發上,正流著口水呼呼大睡。他感到無比的地開心,沒想到一直拒絕他的她,對他冷言相向的她,心裡仍然有他的存在,只是她隱藏得太好,他沒有發覺,才讓自己倍感挫折。
他起身將她抱上了床,而自己也睡了上去,這是澤澤的心願,他就高高興興地實現罷了,他很期待小女人醒來之後,發現他們之間的曖昧,會做何反應。
果不其然,她失聲尖叫出來。
「誰要跟你好好相處,如果不是被你陷害,我怎麼可能呆在你身邊。」
「那你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了?」
他稍一用力,便箍緊了她,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她感到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你快放手,澤澤看見了不好!」
她急急地道。
「那你要不要跟我好好相處?」
他耍著賴。
「你放手啦!」
她的臉脹得通紅,覺得快要窒息了。
他忍不住靠得更近,對著她臉頰印上深深的一吻。
「嘻嘻,爸爸媽媽好恩愛哦!」
嗝嗝的笑聲從對面傳了過來。
兩個大人均驚恐萬狀地分散開,林芯更是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
「你們繼續嘛,讓我看看草莓是怎麼種的。」
恩澤索性坐起身,揉著惺忪的雙眼。
「你個小屁孩!」
「臭小子!」
兩個大人,很有默契地驚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