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瓊號豪華游輪上
習習的晚風吹過,游輪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隨著波光一蕩一蕩的,正準備出發。
此時的林芯明明心裡惴惴不安,還兀自強顏歡笑著,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真實心境,她是不會游泳的,澤澤也不會,萬一船漏了或者發生什麼事,那豈不是得死翹翹?可是上個船都害怕,什麼都比不上這個臭男人,那她的下半生也別想混了。
於是心一橫,不作任何抗議,就硬著頭皮上了船,跟在兩父子身後找到桌位,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就穩如泰山,不動分毫。
桌子有四個位,澤澤與林睿晟坐在對面,而她選擇了裡邊的,透過空著的座位,可以看到江水正一波一波很有秩序地起伏著,她趕緊扭轉頭,再也不去看外邊的情景。在心裡念著阿彌托佛的時候,船已發出鳴號開離了碼頭。
不就是吃個飯嘛,也要她擔驚受怕的,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林芯豪放地大快朵頤,絲毫不介意週遭的側目。
「媽媽,拜託你有點形象啦,跟個餓死鬼一樣。」
恩澤皺眉看著林芯,他一直希望媽媽留個好印象給爸爸,沒想到媽媽盡將反面表露出來,還好爸爸是個有深度的男人,並沒有因此嚇跑。
「小子,吃你的,那麼多話。哪,這個不錯!」
林芯吃得口齒不清,毫不客氣地夾了新鮮的牡蠣給恩澤,管它三七二十一,她就是要吃來報仇的,真恨不得把腳也拿上來用,剛剛看過價目表,那上面都是什麼超點特點的,她就專找那些御點的下手,要是能吃窮他最好。
「芯兒,慢點來!」
林睿晟含笑看著她,柔聲勸告著。實在沒有辦法將眼前的人與從前的她相比,從前的她是溫柔賢淑的,吃飯都是小口小口的,歲月真的能將人變得面目全非。不管是以前翩翩然的她,還是現在雄赳赳的她,他都喜歡,他要用以後所有的時間,來好好彌補她。
填飽肚子之後,服務員上來收拾桌面,對一桌的狼藉頗感驚訝,上這船的都是有錢人,是非常講究體面的,任何食物都是淺嘗輒止,一桌收拾下來,就是他們高級的夜宵了啊,這桌人太會吃了,應該說是這桌的女人太會吃了,瞧她面前堆得跟小山似的渣,服務員都快傻了眼。
服務員不動聲色地收拾好,很快又送上了水果與咖啡。
「爸爸,幫我拍個照片吧!」
好動的恩澤欣賞著江邊的美景,立馬擺出POSE。
「好咧!」
林睿晟說罷掏出手機,起身為小子拍照。
「媽媽,你起來,一起拍嘛。」
恩澤擺了幾個動作之後,就過來拉住林芯。
「不,不用了!」
林芯動也不敢動,臉上的笑容僵硬無比。
「哦,小氣媽媽。」
恩澤垮下小臉。
「澤澤,我們去船頭拍好不好,那裡的景色更迷人。」
不忍心小子掃興,林睿晟建議道。芯兒吃的時候可精神了,這吃飽之後竟然變得安靜起來,也許是累了吧,他如是想著。
「好呀!」
恩澤雀躍地跟著林睿晟到船頭去。
該死的,竟然這樣丟下她!
林芯咬牙咒罵著,他們一起身,她的四周圍就更加空蕩,濤濤的江水正在身邊滾動,她想無視都沒有辦法。
剛剛有他在對面,她還沒有這麼害怕過,現在她的腦袋早就想入非非,眸光在游輪上搜索著,怎麼一個救生圈都沒擺出來,要是船沉了她是跳出去還是爬到船頂呢?船下沉的速度有多快?她來得及通知他們嗎?
霍地起身,江水更加地波瀾壯闊,她嚇得跌坐下來,再不敢輕舉妄動,心裡默默祈禱他們快回來。真不明白四周圍正談笑風生的人們,難道他們都不害怕嗎?這種遊樂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凌遲。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兩父子總算回來了。
「媽媽,你怎麼還坐著,也不起來看一下風景?你不知道,船頭好漂亮好壯觀呢,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恩澤見媽媽還乖乖坐著,便跳過來拖住她的手,想將她拉起身。媽媽這麼老實,難得一見哦。
「哦,不!我喜歡坐在這兒!」
林芯死死地攥住桌子。
「芯兒,你害怕?」林睿晟狐疑著。
「誰,誰害怕了,我才不像你們那麼無聊!」
睜大眼睛說瞎話。
「媽媽,你不會真的害怕吧?」
恩澤搖著頭,一副無藥可救的樣子。
「誰說我害怕了,這就去!」
霍出去了,她不能將自己在澤澤心中的形象全數毀掉,總得挽回一點。
林芯才一站起身,就頭皮發麻,可是她不想認輸,與兩父子來到了船頭。的確是壯觀,壯觀得讓她頭暈目眩透不過氣,驚濤駭浪似乎就要撲面而來。
「媽媽,站這裡!」
恩澤拉著林芯,到了最邊緣的地方,倚靠在她身邊,隨即喊了聲:
「OK!」
「芯兒,笑一個,自然一點!」
林睿晟擺弄著手機,但林芯的線條實在太僵硬了。
「笑你的死人頭!」就像站在刀尖上,準備著死。
林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媽媽,好醜呀,不好看!」
恩澤批判著。
就在這時,船突然一個轉彎,暈眩感再度襲來。
「嗚——」
林芯抱住頭,痛苦難當地蹲下來,這是要死了嗎?船沉了嗎?她聽到了一聲驚呼:
「芯兒!」
整個人便牢牢地圈在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你怎麼了?」眸光裡,閃爍著驚恐。
看到她花容失色,林睿晟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媽媽,你怎樣啦?」
恩澤不再嘻鬧,小臉上滿是緊張。
「就是有點不舒服,沒事!」
過了好一會,林芯總算恢復了平靜。也許是在他的懷抱裡吧,聽著沉穩的心跳,讓她的心不知不覺地平靜下來,任他圈著,心想就讓她靠一會,靠一會就好!
「那我們回去吧。!」
林睿晟瞭然。這個死要面子的女人,原來是在害怕,沒想到她坐個船也會害怕,早知道他就不會帶她上來,今天可將她嚇得不輕,他的心突然覺得很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