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蕭頓了頓,鄭重的開口,「如果只是單純的拒絕接受他們,我想……亦舒不會甘願接受的,而且,你們之間的芥蒂只會越結越深……」
他好心提醒。
聽到最後一句話,簡晴頓了下,連哭聲都停止了一瞬。
沉吟了很久,她深吸口氣,強逼著自己停住了眼淚,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她才開口:「倉木……是不是倉井的兒子?」
「你認識倉井?」
「豈止是認識……」簡晴自嘲的笑了下。
乙蕭眉頭皺得越加的深了,隱隱的,似乎可以猜測點什麼出來,「你和倉井……有淵源……」
簡晴遲疑的,最終還是點頭。
雖然已經預料的答案,但乙蕭不免還是驚了下。
他慎重的再一次發問,「倉木是你……兒子,或者……亦舒是倉井的女兒?」
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簡晴一定要反對的理由。
簡晴淚又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的往下掉。
「倉……倉木是我兒子……」她閉了閉眼,決定將過去徹底揭開來,「二十多年前,遇到倉井的時候我的第一婚都不曾有……他卻是個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的人。可恥的第3者我也不想當,掙扎過,矛盾過也痛苦過,可是……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一個那樣完美的男人,在外人眼裡,他即使冷酷無情,但對我卻是發自內心寵著的。這樣的男人,要我放手又何其的難?即使被人唾棄著,卻還是生下了那個和他唯一的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現在的倉木……
雖然已經猜到不少,但聽到簡晴這麼說,乙蕭還是被震得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難怪……
難怪剛剛聽到亦舒和倉木要結婚的消息,她會如此的激動……
他們……竟然真是兄妹!!同母異父……
如果他們結婚了,那便是亂倫!
還年輕的他們,背負得起那份道德的譴責嗎?
乙蕭心頭一片亂,第一次有點不知所措。
他該怎麼說服亦舒去接受這樣殘忍而難堪的事實?相處了四年,深愛了四年,甚至是即將就要執手進入教堂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哥哥……
這樣的打擊,脆弱的她,是不是承受得了?
他完全沒有把握……
心裡亂糟糟的,握著咖啡勺的手,一直在來回的轉。
「倉夫人也是因為你……」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簡晴的眼裡,濃濃的懊悔一閃而過,「確實是因為我。那之後,我便離開了……後來,遇到亦舒的父親……以為可以忘記從前的,可是,事實證明,有些東西就是那樣刻骨銘心,想忘都不能忘……」
提到過去,簡晴露出一抹複雜難懂的神色來。
那神情裡,依然夾雜著對過去的懷念和依戀……
二十多年過去,曾經那份執著的愛,還在嗎?
「這些事,你該怎麼告訴他們?」
簡晴無助的搖頭。「不知道。」她覺得,難以啟齒。「如果不是當年我太任性,也不會造成現在的悲劇……」
話沒說完,她突覺一抹黑影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是……倉木!
臉色頓時慘白,手上的勺子『鏗鏘』一聲打在桌面上,她驚慌不安的站起身來。
剛剛她和乙蕭的對話,倉木顯然都聽了個遍。
他一臉慘淡,死死的、木然的盯著簡晴,彷彿要把她盯出個洞來。
開口,他的唇齒,都在顫抖……
「你……真的是我……」媽……太太太陌生的詞語,他,說不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簡晴緊握住倉木的手,哭彎了身子。
「我要的不是道歉,只要一個事實……」他一字一句,空洞的看住眼前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人。
簡晴抽噎了好幾聲,才堅定的回答,「是,你是我兒子……所以,你和亦舒,絕對不可以結婚!」
倉木高大的身子搖晃了下,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相信,不相信!!!老天怎麼可以這樣玩弄他和亦舒??他們是情侶啊,他們要結婚,以後還要幸福的一直過下去!!
怎麼結局就成了這樣?!!
打擊太大,他沉沉的看簡晴一眼,跌跌撞撞的飛奔出咖啡座。
腦子裡,盤旋的還是那句……你是我兒子……
「木木怎麼走了?」亦舒從洗手間出來,只看到那抹倉皇離去的背影。
簡晴迅速的背過身去,擦乾眼淚。
乙蕭複雜的眸子看了眼亦舒,站起身來,「今晚你們都住我那吧!」這個事實,必須告訴亦舒,卻也需要鼓足勇氣……
亦舒猶豫了下,又細細思索,才點頭。
「好。」
…………
倉木再一次衝回家。
肅殺的神情,嚇壞了家裡所有的傭人。連廳裡的倉雪也不由得嚇一大跳。
「倉井!倉井!!」他站在大廳,瘋狂的叫著父親的名字。
情緒明顯的在崩潰的邊緣。
「你在胡鬧什麼?發什麼瘋!」倉雪沒好氣的頂了一句。
「倉井!!!」倉木充耳不聞,只卵足了力氣捶打書房的門。
整個家裡,擂得砰然作響。傭人們為了自保,早躲了起來。倉雪倒是抱著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等著看他鬧。
「吵什麼吵!」書房的門,被從里拉開,倉井怒立在門口。
見到兒子血紅的雙瞳,也是暗自心驚了下。
怎麼了?
「我是誰的兒子?」倉木直接開門見山。他的耐力,他的耐心,已經在此刻全然找不到。他只要一個事實,一個可以反駁簡晴的那些話的事實!!
倉井皺了皺眉,「混賬問題!」自是他倉井的兒子。
「我是說我媽!我媽是誰!!」倉木抓狂的吼起來,一拳狠狠的砸在雪白的牆壁上,整個人像個發了狂的獅子。
倉井一怔。
一旁的倉雪也是暗自心驚了下。
從不問這種問題的倉木,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來?看他這大受打擊的模樣,莫非是……
如果他真知道了真相,那麼她費盡心思的事,就全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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