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後,太陽照耀著大地散發出熾烈焦灼的味道,鬱鬱蔥蔥的植物裡隱藏著不知名的小蟲子吱吱的叫著,感受著這個季節帶來的獨特感受。
喬妮坐在院子裡纏滿籐條的白色鞦韆上,無聊的翻看著一本看了半天不知道講的什麼內容的書。
昨夜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心裡一直都擔心著,仍舊沉浸在那種緊張的感覺中。
那個被她打傷的男人居然是迪特教授的侄子,因為身體原因到蒙彼利埃來調養,不想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雖然教授一直安慰他說沒事沒事,是他侄子的錯,可是她仍舊覺得十分不安。
蒙彼利埃之行,為什麼怪事,險事不斷。
自己怎麼總闖禍啊。
不過,那個叫簡翰的男人,據說因為三年前的事故而罹患癲癇病,性情越來越古怪,脾氣越來越偏激,鮮少有人願意跟他接觸,導致性格越來越孤僻。
因為鑒於他以往的不良表現,大家不以為怪,當發病越來越頻繁,病症越來越重時才意識到了他的嚴重性。
於是在上一次強烈的發作做了開顱手術出院後,迪特就接他來這裡調養,這裡有著地中海的氣候,所以十分適合調養身體。
可惜,似乎沒有痊癒呢。
哎,喬妮不得不再次感歎迪特教授家盛產怪人。
而且,個頂個的怪。
無論是身體到心理。
昨夜事故發生後,迪特教授和他的學生們就安排好車子一路送往鎮上的醫院,而葉揚怕她擔心就沒讓他去,只是說有情況會打電話來,可是到現在,仍舊沒有任何消息,手機一直放在旁邊,可惜,就是沒有任何動靜。
怎能讓她不擔心。
現在她只能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看著來排遣鬱悶,雖然沒有一點效果,雖然看了半天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可也總比回到那間房子跟那個奇怪的讓娜和小惡魔約齊在一起要好的多。
昨晚,他們兩個在迪特和葉揚雙雙離開後看見她還對她橫挑眉毛薯條眼睛的說些很不客氣的話,不過,顯然不是為了那個簡翰抱不平。
在她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她就很不友善,看來要跟她相處下去有些難度。
她沒理他們關上門,在床上掙扎了大半夜。
朦朦朧朧的聽到那位大小姐後來非常開心的叫著「KEN,你來了。」言語中的興奮跟對待她的冷淡甚至是威脅,簡直是天差地別。
「KEN,你似乎看起來有些不舒服。」十分的關心。
「KEN,要不要我弄些牛奶。」十分的細心。
「KEN,你好好休息。」十分的貼心。
隔音效果並不好的屋子,讓她對外面的情況聽的是一清二楚,她對他可真是關心備至啊。
可是至始至終她都沒聽到那個叫KEN的男人發出的任何聲音,只有聽到讓娜在那裡嘰嘰喳喳的說著。
KEN?
不會又是個什麼怪人吧
如果那樣,此次出行豈不是個很悲摧的出行。
會不會更加的『精彩』。
原本的解悶,現在似乎更悶了……
喬妮坐在鞦韆上慢慢的蕩著,腦子裡閃著關於昨晚的所有的碎片,凌亂,無章。
咕,肚子一陣鳴響。
因為不想跟那一大一小的怪人發生正面接觸而且對這裡並不熟悉,天剛亮,她就坐在了這裡拿著本書,直到現在都沒離開過,沒吃早飯,午飯,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什麼時候回來呢,她朝門口的方向看去,可是沒有任何人影。
轉頭,卻看見一隻手端著一杯麥片粥伸在了她的左邊,齊平她的肩膀。
那手白皙修長,骨節卻分明,十分的好看。
她剛想說謝謝,可轉頭看到,身後的那個人時。
驚訝的從鞦韆上騰起,差點一個不穩摔倒了地上,書也從手裡飛了出去。
轟隆。
似乎天雷滾滾從她的頭頂劃過。
他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見鬼了嗎。
她驚訝的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KEN。
他的英文名字。
他又什麼時候成了迪特教授的朋友了。
還是說,這個世界太小,他的能耐太大。
喬妮顯然很難消化眼前看到的一切,眉毛擰成了川字。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想到前兩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不得不介懷。
「有法律規定我不能出現在這裡嗎?」他把那杯麥片粥放到了旁邊的小桌上,然後一手插兜,滿不在乎甚至有些冷漠的說著,若不是他們之間有交流,不然以為兩個人完完全全就是陌生人,跟那晚對她的神情大相逕庭。
似乎,那晚他們從未發生過什麼一樣。
似乎,那些話就隨著空氣的流動而完全的消失了一般。
冷漠的如同跟他的商場對手一般進行著對話。
好吧,不問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啊。
她努力的平復自己的情緒。
不招惹,OK,滾回屋。
於是她撿起被自己拋到了地上的書,拍拍灰,轉身回去。
雖然那裡面有兩個可怕的怪人。
可是那個人,似乎不比他們安全多少。
進入主門,通往二樓,剛上幾級台階就聽到一個怪怪的聲音。
咕咕,咕咕。
雖然很小,可是作為外語老師有著尖銳聽力的她還是確認,那個不屬於正常範疇的聲音,離她很近,至於,有沒有危險得等到確認後方知。
咕咕,咕咕。
她順著聲音看去。
就看見一隻整個巴掌大小的黑色的小動物鼓著圓鼓鼓的腮瞪大了眼睛在她就要踩下的右腳下方望著她。
似乎在靜候著。
「啊。」喬妮嚇的驚聲尖叫,要邁下去的右腿,及時的縮回。
可惜這種建築風格的樓梯每一格都很小,在退回的時候沒有踩住站穩。
一個落空,身體往後仰倒。
手去抓扶欄,卻只將將沾了上面的邊,然後順著身體滾動,摔倒了樓梯下方,還在地上翻轉了幾圈。
「哈哈哈哈,哈哈。」樓上,是一陣得逞後得意滿足的笑聲。
她望著上面看不到的兩個人,猜也不用猜兩人此時臉上掛著怎樣的笑。
那只肇事者,大蟾蜍仍舊鼓著圓圓的腮望著她,瞪大了眼睛,似乎要跟她一決高下,看誰的眼睛大。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似乎她現在就是這樣的情形。
喬妮第一次深切的體會到發明這句話的人當時的辛酸與痛苦。
屁股痛,腰也痛,她暗暗的抽著氣,單手支撐起身體,試著站起,卻被某人扶住。
她看了他一眼,狠狠的甩開,若不是他,現在也不會這麼倒霉。
「你的腳受傷了。」他的話冷的不帶一絲溫度,如同醫院裡醫生對病人很程式化的問話,反正受沒受傷疼的也不是他們。
「不用你管。」她倔強的甩開他的手,然後慢慢的活動著左右腳腕。
似乎,還能動。
似乎,還能很靈活的動。
似乎,沒有什麼大問題。
看來真是要感謝平日裡經常做活計的體質,雖然瘦,可是,還算結實,也幸虧她沒有穿高跟鞋的嗜好,不然這個高度摔下來,不斷也扭。
不過,還是擦掉了一塊皮。
木質地板防滑效果好,可是一旦摔倒很容易擦傷。
左腳外踝一周的皮膚都擦掉了,還有半透不透的血從中流出。
表皮的敏感度是全身最高的,不過,還好,還能忍著,至少沒發生扭到筋那麼麻煩的事情,喬妮輕輕的抽了口氣,緩解疼痛。
鍾天祐見狀,再沒說話,而是直接上樓,把她扔到了這裡,似乎一副不管不顧狀。
「嘶。」喬妮慢慢的撐起身體,站穩後,打算去衛生間清洗下傷口。
呱呱,那個黑色的動物仍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似乎要把某種較量進行到底。
「笨蛋,他放你在這裡,你就不會動動。」要是沒聽見聲音,她一腳踏下去,豈不是。
真是殘害生命,阿彌陀佛。
那個孩子小小年紀怎麼會搞這種惡作劇,葉揚居然還說不會,真是不敢掉以輕心。
她慢慢的扶住牆,然後進入一樓的衛生間,清洗傷口周圍的灰塵和污跡,現在回二樓,除了找死還是找死,上藥,只能等葉揚回來再說了。
等清洗完出來的時候卻見鍾天祐坐在沙發上單手支住腦袋,似乎在思考什麼,沙發前的桌子上放著棉簽和消毒水。
可是,她不想過去,不想跟他發生正面交鋒。
還是去外面乘涼等葉揚回來的好,反正,這個傢伙現在在室內,正好,兩不相干。
正當她一瘸一拐的向門口走著,走了一半的距離時,手突然被一個力道狠狠的牽扯著,弄得她十分的不爽。
「幹嘛?」不想見他,出去也礙著他了不成。
「上藥。」他仍舊面無表情的說著,拉著她朝沙發的方向過去。
「不需要。」才不要他的假好心,黃鼠狼給雞拜年。
「我不想說第二遍。」他的語氣更加的冷,似乎都能把這酷夏的空氣凝結成冰。
「我也不想說第二遍。」憑什麼聽他的,她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往外掙脫。
可是還未掙脫開。
突然,身體騰空,整個人被他攔腰抱起。
強而有力的身體緊緊的箍著她朝沙發的方向走去。
「放開我,你放開。」她胡亂的踢騰著,腳上是一雙平底拖鞋,因為太用力,其中一隻已經被甩了出去,另一隻仍舊頑固的掛在腳上,與某人做著殊死抗爭。
砰,她被重重的甩到了沙發上,還好是意大利的簡易沙發,墊子夠厚夠軟,所以不至於在剛才那場摔跤後再連著摔第二次,讓她的屁股再一次接受滅頂之災。
「我不要。」他一手按住她的手防止她踢騰,另一隻手弄出棉簽扭開消毒水的瓶蓋子,然後沾了沾消毒水準備往她的腳上摸著,卻被她尖叫阻止著。
「你要不要再叫的大聲點,讓樓上的,或者方圓幾十里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瞪了她一眼,然後說道。
若不是他,現在會成這樣,這會兒在這裡埋汰她。
他可真是天使啊,渾身散發著人性的光環啊。
「我不需要你給我抹藥。」雖然不服氣,她還是降低了聲音,樓上還有兩個古怪的人呢。
他沒說話,拿著棉簽徑直朝她的傷處按去。
「呃。」因為強烈的疼痛刺激,讓她差點叫出來,然後聲音在口腔裡打了個漩,成為立體環繞聲,最後是一陣長長的低吼。
他十分利索的拿起紗布,繃帶,膠布,料理她的傷口。
手指像彈鋼琴一樣的舞動著,十分的漂亮。
她想用另一隻腳去踢開他的手,可剛動作到一半就被他的話也頓在那裡。
「是不是覺著你的裙子夠長,能遮住的都遮住。」他看著她,看著她的及膝短裙,因為激動和動作過大,已然的春光乍洩。
「你。」羞憤難當,忙去罩住裙子。
「我不要你假好心。」她的腳一踢,把正在給她腳上纏紗布的手差點踢開。
他有些惱火的看著自己剛才忙了半天的成果,居然就這麼被她一腳踢毀了。
手上的力道一緊,而她朝他的力量同時增加。
結果,喬妮的整個身體撲倒了他的懷裡。
與之狠狠相撞。
猛的看起來像是喬妮主動的撲倒了他的身上一樣。
而同時,從醫院裡回來的葉揚剛剛進門,看到了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