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他就這麼站在她面前,像是憑空出現一樣。從臨空將披風拋給舞陽的時候她就應該感覺不對的。他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出現在房內的。
「你們兩個單獨聊。時間還有很多。」臨空看了兩人一眼,幾不可見的搖搖頭,走了出去。他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也不知道對不對。只知道他兌現了承諾,在必要的時候,他會幫她,或許這是最後一次了吧。畢竟明哲保身才是皇宮裡生存的王道。
「你的傷好了嗎?」兩人沉默良久,還是水之羽先開口了,卻淡的像煙一樣,好像在詢問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你真的要嫁給臨稷?」宇天蕭問。他不相信。
「當然。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你還不知道嗎?」水之羽幾分譏諷的反問。
「為什麼?因為他傷了我嗎?我已經好了,我······」宇天蕭急急的說。
「你想太多了吧?」水之羽笑著打斷,「做上邪王妃有什麼不好?這樣盛大的婚禮,天下還有誰能有?天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呢。」
「可那些人不是你。你不想的,對嗎?」宇天蕭緊緊的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要看清楚她每一個表情。
「為什麼不想?臨稷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做丈夫的完美人選,我能得到,很幸運呢。」水之羽笑的很自然。
「羽·····」
「我是惜諾!」水之羽打斷他,「還是個公主!」
「你知道你是水之羽,你知道我才是你的丈夫,!你為什麼不承認?」宇天蕭按住她的雙肩,眼中滿是痛惜。
「那又怎樣?除了你我,沒人知道我是水之羽,沒人知道你是我丈夫。現在在天下人都知道的惜諾公主面前,你認為承認有用嗎?」水之羽平靜的反問。
「只要你承認,我就還是你丈夫,我不允許你嫁給別人。決不允許!」宇天蕭更加用力了,好像這樣才能表達他的堅決。
她一點都不懷疑他的堅決,她也一點都不難感覺他的痛苦。可是痛苦也遠比死亡強。水之羽想要推開他,不想再看他的眼睛。「你沒有資格說不!」
宇天蕭卻絲毫不松,反倒更近了,直逼著她的眼睛,「好,那你告訴我,告訴我你不再愛我,如果你說慌,就讓我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說,你不愛我!只要你不在愛我,我就沒有說不的資格!」
水之羽眼波流轉,抿著雙唇,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你還愛我!」宇天蕭眼裡閃過狂喜,「你還愛我!」他再次重複。一下將她抱進懷裡。因為欣喜,他的呼吸都重了,鼻息吹到她的頸脖上,連呼吸都是幸福痛苦的。
「那又怎樣?我不記得你!我根本不記得你。」水之羽輕輕說,不敢抬頭,不敢讓她看見她已經淚流滿面。原本以為所有的淚水都在那晚流盡了,卻發現在見到他第一眼,她要流的淚遠遠還不夠。天知道,她是多麼辛苦的才忍到現在。
宇天蕭動作也像是定住了一般,久久的沒動。她不記得他,一直就不記得,所以知道他是她丈夫,也覺得沒有說的必要。
「我不記得你。」或許心痛還不夠,所以還要補一腳。水之羽慢慢從袖口裡拿出那早已握的緊的嵌進手心的玉,溫暖的讓她心都疼的快要停止跳動。終於還是給他,「還給你!」
像是被灼傷的縮手,宇天蕭看著水之羽蒼白的手指間的玉,心或許已經疼的麻木了,所以此刻只感覺那玉的熟悉。他和她的玉,此生唯一!或許當初他就不該將玉取下來。他突然想把玉給她重新繫上,可是怕臨稷會因此傷害她。慢慢將玉握進她的手裡,「這塊玉是你的。」
「此生唯一,我已經不是了,去找別人吧。」水之羽依舊不敢抬頭,將玉往他懷裡一送,跳下床就跑。遠離他,她才能有放手的勇氣。走吧,走吧,她不知道她還能忍多久才不會撲進他的懷裡失聲痛哭。
宇天蕭微微一怔之後猛的將水之羽拉了回去,「此生唯一,你知道這玉的名字!你知道,你記得了,你記得了!對嗎?」
「我不記得。」水之羽掙脫又想跑,她怎麼說出來了?
「你記得,你記得!你記得我對嗎?」宇天蕭當然不會讓她離開,雙手抓著她,激動的喊。
「不,我不記得,我不記得,我什麼都不記得!」水之羽連聲低喊,哭腔已經如此的明顯。
偏偏宇天蕭不放過她,搖她,「你抬起頭,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告訴我如果你不記得,你怎麼知道玉叫此生唯一?你抬頭看著我,看······」
宇天蕭強迫水之羽抬頭,卻在她終於抬頭的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語言。連呼吸都是疼的。她已經淚流滿面,唇因為咬著不發,已經恰白了,還有一排整齊的牙印。他心疼了,心疼的快要不能呼吸,看著她的脆弱,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他怕。她一碰就會碎,只能心疼的低喊,「羽!」你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
「我求你,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不要再想我,忘了我吧,將我忘的乾乾淨淨的。」終於說出口了,可是卻發現,說出來還是遠比自己想像的難。
「不可能,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羽,聽······」宇天簫越聽越心疼。
「為什麼不可以?因為愛嗎?可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愛!愛我的人太多了,你只是其中的一個而已!愛對我來說,只是痛苦的存在!尤其是你的。你口口聲聲讓我相信你,可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當初我落水失憶的時候你在哪裡?當初我失憶醒來恐懼害怕對這個世界,一切陌生的時候你在哪裡?當我九死一生的一次又一次在鬼門關徘徊的時候你又在哪裡?當我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時候你又在哪裡?現在你來幹什麼?在我即將要幸福的時候打擾我?讓臨稷猜忌我,還是想徹底毀了我一生的幸福?」水之羽一口氣說完,完全不給人任何說話和打斷的機會,因為她怕一旦斷了,她就再也沒有說下去的勇氣。或許是心痛的麻木了,所以這一口下來的話她說的越來越麻痺,也越來越真實,真實得連她自己都相信她想嫁給臨稷是想得到幸福。
宇天簫信了!他靜靜地看著水之羽心痛的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連一絲反映都無從表達。雖然腦海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在吶喊著,她說的都不是真的,都是騙你的,可他的心還是相信了,只為了她一系列不能讓她相信他的前奏。
「你還不走嗎?想要在這個時候破壞我和臨稷的感情嗎?「水之羽轉過頭去,聲音已經平靜的沒有感情。也將那突然撕裂般的心痛留給自己。
「我走!「宇天簫也很平靜,面對著水之羽猛然僵直的背,冷冷的說,「我不管你記不記得,我可以再告訴你一次,我娶了你,就絕不會休了你。你是我宇天簫的妻子,我絕不會讓你嫁給別人。我會帶你走,在你得到幸福之前!你大可告訴臨稷,讓他提防我。除非我死,否則你都不會和他幸福!」
水之羽轉身,看到的是冰冷的空氣!面對空空如也的房間,他最後的話還字字心間,所有的力氣終於在瞬間消散,臥倒在地上,哭的昏天暗地,不能自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臨空的聲音才終於喚醒了她的意識,「你們到底怎麼了?宇天簫出去的時候臉很難過,我就沒見他這麼,臭的臉。」
「我把他罵跑了。」水之羽抽抽搭搭的說。
臨空滿是無奈,將水之羽扶到床上,歎道,「你說你吧,把人家氣走了,自己在這兒哭的傷心,何必呢?瞎子都看的出來你喜歡的人是他,為什麼要讓你們兩個都這麼痛苦?」
「謝謝你!不是你帶他來見我,我可能永遠都說不出今天的話。我們之間終於劃清了。」水之羽不哭了。
臨空搖頭,「你是謝我還是怨我?不過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帶他來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