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的夜,依舊安靜,安靜在高湛的疼痛,高孝琬的疼痛,高長恭的疼痛裡,安靜在高裕寧的隱忍,高緯的嫉妒與馮小憐的絕望裡,安靜在李祖娥與高紹德去世的濃濃哀傷裡。
四月的月,郎麗而光芒萬丈,高緯在自己宮中看著這月光長長的歎了口氣。
「緯兒這是怎麼了,最近愁眉不展的。」胡皇后走進自己的孩子輕輕的問著。這個孩子有什麼事情總喜歡藏在心裡,近兩年慢慢的成熟了起來,這隱藏的性子竟然愈發的成為一種定式了。
「沒事,如此深夜了,母親不回延彰宮嗎?」高緯有些失落的隨意問著。
「緯兒是為馮小憐的事情煩憂吧!」如胡皇后般的精明,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想些什麼呢!
「沒有,馮小姐喜歡的是孝琬哥哥,緯兒看得出來,孝琬哥哥也喜歡馮小憐。」高緯無可奈何的道出了事實。
「兒子啊,母親告訴你,這世上的東西不是本來就是屬於誰的,重要的是看你怎麼爭取,高孝琬憑什麼就能夠擁有馮小憐?你才是這天下的太子殿下,你是儲君,是將來要君臨天下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有資格。」胡圓兒陰翳的看了看遠處暗淡的夜色。
「馮小憐說過,感情的事情強求不得,還是順其自然的發展吧。不見得太子就要娶才貌雙全的,沒了馮小憐這世界上還會有一百個一千個馮小憐,母親莫要操心了。」高緯寬慰自己的母親,也用這自己都覺得荒謬的言辭來寬慰自己。
「好了,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母親也回去了。」剛剛自己就是因為在高孝琬的事情上與和士開起了些爭執才來兒子宮中遊蕩一下,沒想到高緯也沒睡著。
胡圓兒的背影是強勢而冷冽的,就像她的人生,她只是想她需要的男人都圍繞在她身邊,她只是想自己能得到一切自己不曾得到的奢侈而已。可是她的夢始終是夢,現實之所以為現實就是因為它有著高於夢境的殘酷。
「圓兒。」和士開一臉抱歉的迎她。
「迎我做什麼,我一介女流怎敢勞煩和大人大駕。」胡圓兒還是這麼犀利。
「圓兒,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好強了。」和士開心疼的將胡圓兒攬入自己懷裡,在他的世界裡無論胡圓兒怎樣的過分那也是不得已的,他是愛她的男人,他總能為她的過錯找到一千個一萬個開脫的理由。
「你知道,我除了這點好強就什麼都沒有了,我不能容忍我愛的人受到傷害,如果我知道有人要傷害他們,我就會反擊,不擇手段的反擊,和士開,你會覺得這樣的我很討厭嗎?」胡圓兒抬頭擔憂的看著和士開,這個真心愛她的男人,若是他都討厭她,當真是沒人愛她了。
「你一點都不討厭,你是這世上最可愛的女子,就算你現在就要了和士開的命,和士開也不會有絲毫怨言的。」世上女子能得到這樣的愛足矣,但是胡圓兒,你到底要的是什麼呢?
「那和士開,若是有人傷害了本宮,傷害了本宮深愛的人,你會代替本宮來修理他嗎?」胡圓兒轉入正題,她喜歡和士開出馬幫助她,這樣就像一個極度榮寵的女子一樣,她依賴那種被寵愛的感覺。
「這次又是誰得罪了你啊?」和士開無奈的歎了口氣,就算被世人唾罵又怎樣呢,這樣與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起的機會是多麼的來之不易,與其讓她頂著歷史的罵名,倒不如讓自己來代替她。她是他的一切,只要她好,他就好。
「有個叫高孝琬的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敢打我兒子心上人的主意,你代我教訓教訓他。」胡圓兒氣呼呼的說著,恨不得高孝琬再也不出現在自己面前。
「圓兒,莫要如此,如今這高家的天下還全仰仗他們幾個兄弟撐著,若是你把他們盡數傷了,緯兒繼承皇位之後這江山誰來守呀?」和士開語重心長的給她分析利弊。
「我不管,儒士將才普天之下多得是,不缺他們幾個高姓的人來跟我兒子爭江山,他們跟我兒子爭就是她們的不是。」胡圓兒往前走了幾步看著看不到的遠方有些陰狠的說著。
「圓兒、」和士開的話並沒能說出口便被胡圓兒粗暴的打斷。
「和士開你幫不幫我,你要是不幫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覬覦本宮的美貌、覬覦朝中權高位重的要職呢。」她不想這樣說,這樣好像他們進行的只是皮肉生意,只是利益相關的事情 ,可是好像只有這樣和士開才會幫助她。
「好,我幫你,我幫你,那你胡皇后的美貌是不是讓我覬覦一下呢,還有位高權重的要職,這些統統給我。」和士開抱起胡圓兒疾步走向裡屋狠狠的把她丟在床榻上,那是唯一的一次他粗暴的佔有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這樣做的。
「現在,你可以幫本宮了嗎?」胡圓兒笑的滿是譏諷之色,和士開你也不過如此。
「圓兒,你聽我說·;·;·;」在和士開的記憶裡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他一句話說不到一半就被這個霸道女人無情的打斷了。
「滾。」胡圓兒一句話把和士開所有的話都梗在喉嚨裡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縱使在別人眼中胡圓兒是那麼的放蕩不堪,可是在他和士開的心中,胡圓兒永遠都是那個熱情奔放的女孩子,她在他的少年的美的風風火火,美的一發不收。
「好的,我滾,只要是你想要的,只管知會和士開便是,我言出必行。」和士開側頭看了看身後,胡後並不看他,這次是他過分了吧,一個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女人心裡有多少傷他清楚,因為他一直陪伴在這樣的女人身邊。
夜色如洗,清涼在和士開的心底,微微的竟有些冷,為了這個女人他終於要背離自己的思想,把高家人一個個打入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