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鄭子歆隨著上早朝的高孝珩堂而皇之的進了鄴城皇宮,不會有人知曉,這個美麗的女子就是高長恭的蘭陵王妃,也不會有人知道她此次前來正是為了解救李荊兒,所有的看似不可能都正在發生著。
遠遠的鄴城郡守馮老爺也分明帶著自己的女兒進了皇宮,馮小憐,兩年未見了,那個名叫子丹的女子越發的穩重大氣與貴不可言。她知道自己不會看到高孝琬,自高孝瑜亡故那日起,他就再也沒上過朝了。
「小憐呀,父親看得出來,太子殿下可是一萬分的喜歡你,今日皇后召你進宮,你可得好好表現表現。」馮老爺捋了捋女兒散在肩上的幾縷髮絲,沒想到自己半生無子,卻得了個這麼嬌貴的女兒,在這鄴城恐怕沒人的容貌能與自家女兒相提並論了。這日後就算是不能做皇后,也能做個妃子之類的,他馮家可就露臉了。虧了靜茹這孩子,給自家覓得這麼好一女兒,他哪裡知道這個少女便是袁靜茹的情場死敵,雖然他們都不把彼此列入敵人的行列,但是在對於高孝琬的感情上,他們卻絕對是敵人,就算她們不肯面對。
「謹遵父親教誨。」馮小憐略微拘謹的說道,皇宮,自己也進過許多次了,但是她不喜歡高緯熱切的眼神,那個少年好像想把她揉進他的生命一樣。只有高孝琬那樣的對著自己她才會覺得理所當然,她討厭別人用那樣的神情對著自己。
朝堂上,高湛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朝臣們那些可有可無的問題,如今好像還真的是八方安泰,沒什麼事情發生,就是連年的災禍惹的人心惶惶的。
昭信宮內,李祖娥悶悶不樂的待在內室不出外見人,鄭子歆來到殿外便有人攔住了去路。
「幹什麼的?」來人擋住了去路。
「來給李皇后送點東西。」鄭子歆不緊不慢的卻放大了聲音,意欲讓內室的李荊兒聽到自己的聲音。
「有皇上手諭嗎?」看門兒的傲慢的很。
「當然有。」鄭子歆狡黠的一笑拿出揣在衣袖裡的黃金墜,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她還是懂的的。
「這個咱們收下了,不過沒有皇上的手諭,咱們還是不敢讓您進去。」這人還真的是足夠的厚顏無恥,俗話說拿了人家的手短,若是在21世紀,鄭子歆保證不是手短,恐怕他的手已經斷了。
「外面怎麼這麼吵啊!」不出所料的裡面響起了李荊兒的聲音。
「舊友來訪,望李皇后接見。」鄭子歆大聲說著。
「哦,放她進來吧!」李荊兒一聽是鄭子歆的聲音便大喜過望,鄭子歆是個聰明的女子,能夠讓自己脫離目前尷尬境地的人只有她。
守門人倒也知道高湛對於李荊兒的寵愛,不敢拂逆了她的意思,便開門叫鄭子歆進去。
「荊兒姐姐。」進入內室後鄭子歆看了李荊兒一眼,那凸起的肚子,看似離生產不遠了。
「幾個月了?」鄭子歆好奇的用手摸了摸。
「過幾日就九個月了。」李荊兒笑的有些心酸,能與高湛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她究竟是該開心還是該感到羞愧呢!她不知道。
而鄭子歆輕易的便看出了她的心事:「荊兒姐姐不必介懷,她畢竟是無辜的小生命,而且你與高湛本就是相愛的,這許多磨難只來自於北齊王朝,而不來自於你們本身,誰都沒有錯,錯的是時代。」鄭子歆歎了口氣寬慰著。
「可是紹德不會這樣想,高洋地下有知也不會原諒荊兒的。」李荊兒也歎了口氣釋然的看著前方,就算別人原諒不原諒又能怎樣呢,如今事情已經成定局了,就算是想的再多也無用。
「在這宮中,荊兒姐姐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吧。」想來不會有錯,有胡皇后在,這後宮想安寧也安寧不了。
「倒也不辛苦,只是不知道活著到底幹什麼,在這昭信宮內終老嗎?我已經慢慢的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了,或者根本就不僅僅是為了這個孩子。其實我根本沒想過要生下她。」李祖娥用手溫柔的撫了撫高高聳起的肚子。
「荊兒姐姐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這樣想的,你是善良的,是溫柔到極致的母親,我知道你不會不要自己的孩子,你不會放棄它的生命,就像你從來不放棄自己的信念一樣。」鄭子歆拉著李荊兒的手,在她心裡李荊兒一直是個可敬的女人,她不相信歷史的描述,她不相信李荊兒會親手溺死自己的女兒。
「若是生下她,要我怎麼面對高洋?怎麼面對我的孩子?」李荊兒還是有些執念,但是這九個月來她並沒有殺了這個孩子就說明她內心是渴望留住她的。
「你要面對的僅僅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心,你想要這個孩子,跟別人無關。荊兒姐姐,你愛高湛,這個孩子是你們愛的見證,我知道你不願意提及你們年少時的愛戀,但是請你看在高湛愛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留下這個孩子吧。」鄭子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但是她想起了當日高湛看她的眼神,那是一個慈愛的父親才有的眼神。而且她知道李祖娥也想要這個孩子,所以她願意勸慰她。
歷史給了她多少真實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李祖娥的心是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