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鄴城鄭子歆做男子打扮進了高孝珩的府邸,通報的時候她只是跟管家說,跟你家王爺說阿洛來訪。
那管家本來還想說自家王爺根本不認識一個叫阿洛的男子,但是怕耽擱了正事,便去到內堂通知高孝珩,誰知高孝珩聽到是阿洛便自己迎出府外。
「久未見了。」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像是遙遠的問候,這個聰明而懂得掩飾自己的男子。
「是啊,久未見了。」鄭子歆也淡淡的說了一句。
「咱們去內堂談吧。」高孝珩客氣的引鄭子歆往內堂走去。
到了內堂高孝珩屏退了身邊的人便轉身說道:「子歆此次前來,若非有重要的事情斷然不會來二哥府上的。」他開門見山的說。
「不知李皇后有身孕這件事情,二哥可知曉?」鄭子歆也不拐彎抹角,這個聰明到極端的男人,這個那麼懂得隱忍,那麼在乎自己兄弟的男人,他定會幫助自己的。
「此事,孝珩略有耳聞,不過皇宮內禁言,誰若拿這事來說,不待一日,腦袋就移了位置了。」高孝珩說的輕巧,好像那些生死都與他無關。
「我想讓二哥助我,胡後對李皇后心存嫉恨,若是孩子出世,在皇宮內會有怎樣的下場,二哥不會不知曉。也許做一個平民都比做一個公主來的幸福。」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其實她是無罪的。
「子歆是怎麼勸服長恭讓你隻身涉險的呢?」高孝珩一回頭眼神犀利的看著鄭子歆。
「此事子歆是瞞了長恭的,長恭是心性恬淡的王族,回到鄴城早晚還不是落個孝瑜的下場,他應該擁有安靜而平淡的生活和一個愛自己關心自己的妻子。」說到這裡鄭子歆禁不住幸福而酸澀的笑了,是她把高長恭輕易的就交託給別人,但是她能有幾日的生命呢,就這樣分別了吧,就這樣散了吧。
「這個理由很好,我喜歡,今日子歆便在府上住下吧。明日我帶你入宮見李皇后。」高孝珩讚賞了看了鄭子歆一眼,他知道鄭子歆擁有怎樣的智慧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鄭子歆到底還剩下多少日子,所以對於鄭子歆的舉動他並沒有覺得奇怪。
蘭陵王府。高長恭一個人悄悄進了府內,自己會鄴城的消息不宜聲張,那自然是越隱秘越好。鄴城的杏花也開得正好,他輕易的就憶起了那些他帶著鄭子歆的『遺體』回到這裡的日子,他的惆悵,他的失魂落魄,以及他的生無可戀。鄭子歆啊鄭子歆,你好好的往前走吧,長恭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
高裕寧與李可辰也回了他的河南王府,所有的人終於在鄴城齊聚了,在這個並不大的都城內又有怎樣驚天地泣鬼神或者是悄無聲息的事情即將發生呢,並沒有人知道。
「寧兒打算怎麼做?」李可辰凝視著高裕寧銳利的眼神,他果然不是個凡俗的孩子,如今他已經是一個成長中的少年,他的聰明將為他之後的人生路帶來怎樣的影響,也沒有人知道。
「跟著父親和母親的步伐,母親定是去了二叔那裡求助,除了二叔,沒有人能夠勝任此事。相信憑母親的智慧,她會選二叔。父親定是回了蘭陵王府,終究是自己的地方,而且父親回京這件事不宜聲張,所以如果想母親的計劃成功而不被大家發現的話,父親只會回蘭陵王府。這兩處寧兒都安排好了人,寧兒會配合父親和母親營救李皇后和未出世的小公主的。」這就是這個少年,一個平時看來默默無聞但卻極其細膩極其精明的少年。
「寧兒不愧是河南王與衣蓮姐姐的兒子。」李可辰不禁歎道。
「我還是高長恭與鄭子歆的兒子,我絕對不允許自己的父母親有任何的差池,否則,就算蕩平鄴城我也在所不惜。」這個便是肅殺的高裕寧,一個掩藏的極深極深的高裕寧。
「寧兒。」李可辰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辰姨母放心,寧兒只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父母親,若他們安好,寧兒也就安之若素。」他擺正自己的觀點。三月有些清寒的夜裡,高裕寧在一輪明月之下,美的亦真亦幻,就像是高孝瑜與衣蓮的化身一樣,讓人心疼。
鄴城的夜依舊安靜,像是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一樣,但是這樣的夜裡糾起的團團迷霧正在散開或者正在加重,它能讓清醒的人更急清醒,讓迷茫的人更加迷茫。就像昭信宮中的李祖娥一樣,高紹德已在宮門外苦苦哀求數日,就是為了能夠見上她一面,可是叫她一個大了肚子的寡婦情何以堪。昭信宮的月也是那般的亮著,卻分明多了宿命的味道,躲不過的還是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