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娘子還給我。」高長恭又看向阿史那燕都,就算死他也要守著子歆,他不會讓她一個人覺得孤單,他要陪著她,永永遠遠的陪著她。鄭子歆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你們大家都在騙我,都在欺騙我。
「想找到鄭子歆請你回洛陽去,這裡沒有你的鄭子歆,請看看你身上的那張字條,還記得嗎?那是你的妻子給你的,就算你誤解她不原諒她,她還是想盡各種方法讓你不會處於危險的境地。你中了我突厥王室之毒,是你的妻子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解藥,她知道你在乎她,若當時她告知你那杯中之物乃是解藥,你是斷然不會自己獨活的,她為了你願意放棄生的機會,你知道嗎?還有你叔父,愛是需要真心的,不是心機與算計,一個女子最大的悲哀就是愛上一個不信任自己的男人,和被一個瘋狂的男人愛。」說罷阿史那燕然朝著遠方而去,妝扮之後來到軍中不過是為了再看高長恭一眼,但是他的妻子的那種讓人震撼的感情還是讓燕然忍不住傷懷,一個女子最重要的莫過於愛人的信任。她知道此刻的高長恭不會要了阿史那燕都的性命,那裡還有一個撒西拓需要她去解救,那個高長恭,既然已經在過去的日子裡成了模糊的光影,那就不要再清晰了吧!她忍住不回頭眼淚卻不停的留下來,撒西拓,你等著,我來救你,我就來了。從此以後我會陪著你,會在你身邊,永遠的陪著你。
高長恭轉身而去,戰場上的勝利永遠什麼都算不了,他不是不記得鄭子歆曾經牽著自己的額手,他們一起走過了許多像平常的夫妻一樣的路,那些幸福而平淡的時光才是他最懷念的。記憶裡她遞給自己『毒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卻早已忍不住流下的淚水。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功高蓋主,禍必降之。這是她給自己最後的勸慰,如今戰事即將勝利,他也終於可以全身而退了。
城樓上的高湛看著高長恭,他知道他還是太過仁慈,因此而錯過很多絕佳的時機,也許戰場上的拚殺本就不適合他。他還記得那個蘭陵王妃,那個眉眼極像青芳的女孩兒,如果他們要一起離開朝堂之爭,他是會同意的,他欠他們一份安寧的生活,就算是對那個死去的青芳的彌補吧!他這樣想著不禁歎了口氣。
「陛下為何歎氣。」因這許多時日高湛一直陪在李祖娥的身邊,她對高湛的芥蒂也少了很多。何時見過這個男子如此讓人窩心的模樣,她是愛著他的,像當年一樣的愛,一樣的珍視。
「長恭性子太過善良,並不適合這種地方,反倒是孝琬,這次出來成長了不少。」他哪裡知道高孝琬為了鄭子丹做了一個多麼痛苦的決定,此生此世他都會對自己那個賢惠的妻子好,再也不見鄭子丹,再也不見。
戰爭年代的感情是卑微的,戰爭年代的愛情更是卑微的,那身處戰爭年代的人一旦碰上 了愛情這東西就注定是悲劇的收場,他們無法預料自己的以後,但卻在當下心疼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那些疼就像潺潺流出的鮮血,湮沒他們快樂歡欣的昨天,淹沒他們蒼白無望的今天,也慢慢湮沒他們怎樣都無法看到的明天,就像他們的命運,永無止盡的走向遼遠與不可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