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見天色不早,不願再在這裡逗留,接過閔夫人手中的馬車韁繩,讓天狼郡主和恨海藥君坐於車內,自己駕車與殷龍亭一行拱手而別。恨海藥君左思右想,始終想不出來到底有什麼法子能不用武功便可對付倭寇。宇牧雲也甚是好奇,忍不住一路追問。
天狼郡主只好說道:「錢師伯,你可聽說過這世上有一種殺傷力極大的火器,這種火器以火藥為引,像一尊小型的火炮一般,一經發射,什麼樣的血肉之軀也是抵擋不了的。」
宇牧雲心中一跳,道:「這種東西我雖然沒有見過,不知是什麼樣子,可是也聽人提過。聽說那種火器用來打鳥捕獸方便得緊,比咱們苦練多年的暗器還要有用,只是這種東西使用起來不但麻煩,而且也危險得緊,若不小心,傷到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天狼郡主道:「你說的是鳥銃!除了鳥銃之外,還有什麼三眼銃迅雷銃,名堂多得很,我也不甚了了,只知這些火器是一種極為新奇的武器,官府控得甚嚴,是絕計不許流落於外的。」
恨海藥君道:「既然官府控得甚嚴,不許流落在外,那你又是如何知道?」
天狼郡主道:「原來劉瑾和乾坤教結盟時,拿過兩支來送我,說是皇帝把玩的東西,稀奇得不得了,但我嫌那東西粗笨不堪,心中偏偏不喜,後來也不知被我弄到哪裡去了。錢師伯,你若稀罕,日後我想法子弄一支來給你便是。」
恨海藥君道:「這種稀罕之物,想弄一兩支到手,哪有那麼容易的。」
天狼郡主道:「這些東西外面找不到,但皇宮裡卻一定會有,只要咱們到皇宮裡去轉上一圈,想要幾支都不難,只不過,咱們制不來火藥彈丸,便是弄了幾支火銃出來,打不得兩下彈丸便會告磐,那這火銃就再也沒用啦!」
恨海藥君聽她說得麻煩,不禁搖頭,道:「那麼說來還是咱們的暗器方便,想怎麼用,便怎麼用,也不怕犯忌。」
天狼郡主笑道:「其實就算不用鳥銃,我也還有其他的法子對付倭寇。」
恨海藥君道:「是什麼?」
天狼郡主笑道:「錢師伯,你精於醫藥,怎麼這種事還來問我!」恨海藥君一怔。
宇牧雲道:「錢師伯,你別聽她的,她是要你用毒!」
天狼郡主道:「用毒難道不好嗎?」
宇牧雲道:「雙方交戰都是近身肉搏,若是用毒,必然會敵我不分,容易傷到自己人,那又豈有什麼好的。」
天狼郡主笑道:「我又沒有叫錢師伯用沒有解藥的劇毒。錢師伯只要用些有解藥的毒藥,就算誤傷到了自己人,只要服了解藥,那還怕什麼!」
宇牧雲道:「你這是下九流的手段!」
天狼郡主道:「孫子曰,兵者,詭道也。既是詭道,那還分什麼上九流下九流!」宇牧雲辯她不過,只好閉嘴不答。
恨海藥君倒不禁心動,想道:「以毒制敵,於我來說,那可是最方便不過的事,我怎麼竟然想不到!」耳聽得天狼郡主嘰嘰咕咕引得宇牧雲說話,然後又有意跟他胡攪蠻纏,小兒女的情態表露無遺,顯是絲毫不把兒女之憂,夫婿內傷之事放在心上,倒也不禁甚是欽佩她的豁達。
三人一路同行,轉眼便已過得十餘日,恨海藥君時時回望,始終不見樂海仙君跟來,心中漸漸擔起憂來。天狼郡主卻是毫不在意,篤定了一副遊山玩水的架勢,每每見了奇山勝水,總要肆意去遊樂一番,宇牧雲疼惜愛妻,也從不拒絕。恨海藥君見他們胸有成竹,心中雖然擔憂,卻也不好明說,只得跟著他們四處遊樂,一路聽天狼郡主和宇牧雲天南海闊地胡說八道,見他們忽嗔忽喜地嘻鬧,比起自己海島獨居的淒苦歲月,倒也頗覺寬慰得許多。
這日行到天色將晚,眼見前方群山巍然,便是再向前行恐也無有城鎮,宇牧雲已準備覓地露宿,忽聽空中鷹聲長鳴,兩團黑影如矢而來,他抬眼望去,認出正是自己派往群英盟的那兩頭黑鷹,心中打了個突,當即撮口長嘯。那兩頭黑鷹縱聲歡鳴,斂翅撲落,棲到宇牧雲肩頭,與主人擦肩摩翅,甚為親熱。宇牧雲拍拍鷹頭,眼見雙鷹足下並無通訊書信,心中微覺詫異。
天狼郡主道:「這兩頭黑鷹既已飛回,那多半穎哥哥已經接到訊息了,或許他正率隊而來,所以沒有必要再寫回信。」話音未落,便見前方山谷谷口處塵土飛揚,蹄聲如雷,似有一隊鐵騎正如飛馳來。
宇牧雲躍上馬背,凝目遠望,心中大定,復又跳了下來,笑道:「那隊人馬是群英盟弟子的服飾,看來確是段穎率隊而來了!」
宇牧雲、天狼郡主和恨海藥君三人等得一會兒,那隊鐵騎便已穿過山谷疾馳而至,馬上騎者果然都是群英盟弟子的服飾,為首一人身穿藍色錦衫,遠遠望見天狼郡主便是縱聲歡呼,搶先馳來,叫道:「郡主,郡主!」縱馬奔到近前,一躍而下,大禮參拜,竟是青眼刀王章素齋。
天狼郡主得見良朋,心中甚喜,笑道:「哎喲,怎麼僅僅一年多不見,章大哥便變得如此多禮?雲兒,你快幫我攙他起來!」
宇牧雲不待她說話,早已搶上前去,雙手扶起了章素齋,笑道:「章大哥,一向好可!」
章素齋笑道:「好兄弟,我早見到了北小蘇,聽說你們不但已經平安無事,而且還要為人父母,心裡當真替你們歡喜得緊!」向天狼郡主笑道:「郡主,你就算大了肚子,那也一樣漂亮得緊!」
天狼郡主格格一笑,道:「章大哥,你可真越來越會說話了!宮姐姐呢,怎麼不見她跟你同行?」
章素齋道:「我是先行官,自然應該先來,她是主帥,隨後便到!」伸手向後一揮,叫道:「大夥兒不記得天狼郡主了麼?還不快給我前來行禮!」
群英盟弟子中有不少是原來乾坤教中弟子,大半都識得天狼郡主,此時見到舊主,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驚懼,紛紛上前行禮。天狼郡主微笑還禮,引過章素齋替他向恨海藥君引見。章素齋作夢也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恨海藥君竟然還在人世,心中甚是驚異,連忙上前拜見。恨海藥君與這些小輩大抵不熟,略微寒暄了幾句便再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