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隨風不想再睡,想道:「這天大的喜訊,總要告訴萼兒知道才是。」剛剛穿衣起床,便聽屋外大聲喧嘩,鐵萼春大聲叫嚷,叫道:「爹爹,爹爹!」鐵隨風吃了一驚,連忙開門出去,道:「萼兒,怎麼了?」
鐵萼春飛奔過來,叫道:「爹,你昨天夜裡,你昨天夜裡跟宇大哥說了些什麼?怎麼宇大哥突然便走了?」
鐵隨風吃了一驚,道:「宇兄弟走了?這怎麼可能?昨天夜裡咱們哥兒倆相談甚歡,他還答應,還答應……」眼見女兒又驚又羞又怒的神色,「跟你成親」四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來。
鐵萼春道:「你不相信?你跟我來!」拉了父親手臂,快步奔到宇牧雲夫妻所住的竹屋來。竹屋地上有兩隻打翻的大碗,裡面麵條潑得一地都是,想是鐵萼春清早送來早餐,發現宇薛二人竟然不辭而別,驚怒之下,失手把麵碗打翻在地。
鐵萼春伸手一指竹壁,道:「你看,宇大哥留了字的!」
鐵隨風凝神望去,心中微凜,想道:「宇兄弟明明已經答允了婚事,怎麼一回去便變了卦?難道,他自己再三思索,終覺不妥,仍然把實情說了,而天狼郡主說什麼也不願意自己丈夫再娶一位夫人,宇兄弟愛妻情切,竟然寧願陪她同死?」細細體味宇牧雲所留「我與箴兒,夫妻情深,寧願同死,不願獨生」十六字,心中不覺一陣茫然。
鐵萼春道:「宇大哥說,婚姻之事,萬難應允,這是什麼意思?爹,你,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不應該說的話,這才逼走了他?」
鐵隨風道:「我哪裡是跟他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們夫妻都中了紫翼蝶王之毒,本來只有七日的性命,這你是知道的,我只不過是想了個法子能替他們夫妻解毒,想不到……」
鐵萼春心中詫異,道:「紫翼蝶王之毒可解嗎?」
鐵隨風道:「不錯。咱們手裡還有十枚蝶王卵,可配一粒解藥,另外,萼兒,你常常刺血救人,應該知道自己的血其實也是一種解藥,只不過,用你的血解起毒來沒有用蝶王卵那麼容易而已。這是咱們生死谷的絕秘,你可不能告訴了別人!」遂將解毒之事細細跟她說了一遍,當然,昨天夜裡他跟宇牧雲的對話,他也全部都告訴了鐵萼春,道:「宇兄弟本來已經答應得好好的了,想不到竟然會毀諾不辭而別,這,這可真是……他們夫妻難道都不怕死嗎?」
鐵萼春又羞又驚又怒,頓足道:「爹,你明明知道宇大哥和郡主姐姐夫妻情深,卻偏偏要強迫他做對不起自己妻子的事情,你,你,你可真是糊塗得緊!」
鐵隨風道:「萼兒,爹爹知道你心裡傾慕宇兄弟,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啊!」
鐵萼春道:「宇大哥是當今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少年英雄,我心裡自然傾慕他,可是,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他的妻子!再說,就算我想過那麼一星半點,宇大哥既然已經成親了,我的念頭自然便也絕了。再怎麼說,他和郡主姐姐都救過我們的性命,我豈能忘恩負義,去破壞他們夫妻的幸福?」
鐵隨風喃喃道:「你和天狼郡主二女同伺一夫,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共同分擔,那也說不上是破壞他們夫妻的幸福啊!」
鐵萼春叫道:「爹!宇大哥對郡主姐姐情深意重,他的心裡除了郡主姐姐之外,便是他自己,只怕也是極少為自己著想過。他明明知道中了紫翼蝶王之毒便是無藥可解,卻仍然毅然陪妻子同受毒茸侵體之苦,寧願同死,不願獨生,難道爹爹看得還不夠清楚嗎?你以解毒為要脅,逼他娶我為妻,這不但是趁人之危,而且,而且卑鄙無恥,下流之極!」
鐵隨風心中一凜,道:「萼兒,你怎麼能這麼說爹爹?爹爹之所以這麼做,除了是為了你的終身幸福著想,也是為了咱們生死谷的存亡大計啊!」
鐵萼春道:「若不得宇大哥夫妻相救,你我父女必定會死在東方夢的手裡,生死谷之覆,不過是遲早而已!宇大哥救了咱們生死谷,你卻以解毒之名迫他背棄自己的妻子。爹,你想過沒有,就算宇大哥解了毒,他的心裡,也會一生一世地恨你,而此事若是傳出江湖,咱們生死谷就算還能在江湖中佇立,他日谷中有難,天下還會有誰來相救?」
鐵隨風道:「我只不過是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難道這還成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
鐵萼春道:「你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宇大哥的身上,嘿,今日可以是嫁女兒,明日,自然也可以是迫他做別的事情,既有這樣的前車之鑒,世人誰願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