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點了點頭,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咱們這個大明朝,便是那個受傷的人,現在的皇帝是那塊腐肉,而劉瑾之流,便是那肉上之蟲。」
劉六大喜,道:「郡主明鑒,屬下正是此意。」
宇牧雲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們跟你去殺了皇帝?」
劉六道:「小皇帝荒淫無道,只知吃喝玩樂,從來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這樣的昏君,要他做什麼?郡主英明決斷,世所不及,就算不屑於去刺殺皇帝,只要振臂一呼,天下自是應者雲集,咱們要把小皇帝拉下馬,那可是容易之極。」
天狼郡主道:「殺小皇帝不難,可是殺了小皇帝之後,誰來坐這大明江山?」
劉六道:「這還有問麼?郡主是我等之主,便是郡主不想做第二個女皇,那麼由宇少宮主來主持大局也是一樣。」
宇牧雲笑道:「我可不想做什麼皇帝。」
天狼郡主卻是不笑,道:「你說的大事,原來是想起兵對付皇帝,這樣的事,穎哥哥果然是不會答應的。」
劉六道:「小皇帝不得人心,連他的至親皇族都要反他,更何況他人?我們這麼做也是順天應命!」
天狼郡主道:「安化王朱寊鐇起兵不過一十八天便告失敗,你難道不知道嗎?」
劉六道:「那是因為郡主做了安化王的對手。郡主智謀,天下無人可及,誰要做郡主的敵手,那無疑便是自取滅亡!」
天狼郡主淡淡一笑,道:「誰要跟我做對,便是自取滅亡,安化王如此,劉瑾如此,小皇帝,想來也是如此。」
劉六大喜,道:「正是。」
天狼郡主道:「可是我卻不想如你所願起兵。」劉六一怔。
天狼郡主道:「兵刀若起,受苦的只會是天下百姓,我去平定安化王之亂,為的便是如此,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既不想讓百姓受兵刀之苦,又怎麼會自己掀起兵禍。」
劉六道:「郡主的起兵,與安化王自是大不相同。」
天狼郡主道:「安化王起兵,是他想做皇帝,若我也為想做皇帝而起兵,與他又有什麼分別?而我若不想做皇帝,那這場戰,又為何要打?再說,我們終究不過是江湖草莽之輩,武功角力,自然是輕車熟路,但若論到排兵佈陣,進而治理天下,嘿,我有自知之明,何必去誤天下!」
宇牧雲微微一笑,道:「箴兒說得不錯。我也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的好。你若要救人,我們可以幫你,除此之外,逐鹿問鼎之事,我們沒有這樣的野心,既便是有,嘿,也沒有這樣的時間。」說到沒有時間一句,想到己身奇毒,縱是他生性豁達,也不禁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劉六道:「可是,小皇帝殺了劉瑾之後,仍是重用張永、谷大用之類的奸佞,國之大禍,仍然未清,難道郡主忍心袖手旁觀?」
天狼郡主道:「小皇帝要自取其禍,自也由他,總之,起兵之事,我是不會做的。」遙望遠方天際,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和雲兒都是過得了今日,不知過不過得了明日的人,若將大夥兒拖入漩渦,然後再袖手而去,薛箴之罪,便更甚於劉瑾、谷大用之流了。」
宇牧雲聽她說「我和雲兒都是過得了今日,不知過不過得了明日的人」,知她早已決意跟自己同生共死,心中怦然,不禁伸手與之相握,低聲叫道:「箴兒。」天狼郡主回眸一笑。
劉六心有不甘,道:「郡主這麼說,那是跟段盟主一般,決意不反朝廷的了,可是正所謂官逼民反,若事到臨頭,小皇帝逼得大夥兒非反不可,那,那郡主難道也要與大夥兒為敵嗎?」
宇牧雲道:「官逼民反,那又與安化王之亂不同,若你有本事打上京城,甚至自己做皇帝,那都是你的能耐,只要無損於天下百姓,我和箴兒都不會過問。」
劉六大喜,道:「郡主也是這般說詞嗎?」
天狼郡主微微一笑,道:「我是既嫁從夫,雲兒說怎樣,那便是怎樣了。」不願再與劉六多說,與宇牧雲翻身上馬,逕直去了。
劉六深受官府壓迫,對其切齒痛恨,早有反心,所忌不過自己力單勢孤而已,他來遊說天狼郡主,早已想好,若能得其相助,那自是再好不過,但若不能得其相助,只要天狼郡主不來與自己為敵,放眼天下,又有何忌?今日既得天狼郡主與宇牧雲親口許諾,自是心中大定。
天狼郡主馳馬奔出數里,勒住馬匹,往回望來,歎道:「小皇帝江山不穩,可惜,可惜!」
宇牧雲道:「可惜什麼?」
天狼郡主道:「我看劉六對官府切齒痛恨,這個反,他多半一定要造,可惜咱們時日無多,不能瞧瞧這樣的好戲了。」
宇牧雲道:「我時日不多,那倒不假,不過箴兒,你實是不必……」
天狼郡主厲聲道:「咱們既是夫妻,自當同生共死,你現在還說這樣的話,難道心裡還不把我當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