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道:「我說要去烏蒙山看你們,送你們大禮,你怎麼不高興?嗯,你心裡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段穎道:「我又有什麼資格生你的氣。」
天狼郡主道:「你是我結義哥哥,見不慣我那樣對劉奎,因而生氣,那也是應該的。」
段穎本不想說,終是忍不住,道:「劉奎對你無禮之極,你不但不發怒,反對他,對他那樣,我倒不怎樣,若是宇兄弟知道,哼,你便不怕他著惱嗎?」
宇牧雲心中微微一愕,沒有想到在這短短一刻,她竟然又去見了劉奎,而且聽段穎言下之意,似是她對劉奎還頗為愛昧,他是不信天狼郡主對劉奎會真的動什麼心思的,但要他猜出天狼郡主去見劉奎的用意,他卻也猜不出來。
只聽天狼郡主道:「我剛才去瞧劉奎,不但替雲兒向他賠禮,還出手替他療傷,替他揉了半天肚腹,揉得他舒舒服服、飄飄欲仙,若是雲兒知道,必定氣也氣死了。」
段穎道:「你既知道,那還為什麼,為什麼……」
天狼郡主嘻嘻一笑,道:「我學藝不精,本想在劉奎的體內留下兩股暗力,讓他體內真氣衝撞,死得難看一些,可惜本事不到家,揉來揉去,只在他體內留下一股真氣,雲兒若是知道,豈有不氣死的?唉,一想到劉奎死時必然沒有我事先想過的那般痛苦,我心裡便是氣惱得緊!」
段穎一愕,道:「你,你難道不是對他好,而是要取他性命嗎?」
天狼郡主道:「劉奎對我風言風語,口出不遜,難道不該死嗎?」
宇牧雲心中釋然,本是想笑,最終卻仍是搖了搖頭。劉奎對天狼郡主不尊確是事實,他當時心裡也確是氣忿,但也只是想教訓教訓他一下便罷,可從來沒有想過當真要取他性命,想不到天狼郡主當時笑語吟吟的,看似毫不生氣,過後卻去對他痛下棘手。
段穎道:「原來你賠禮是假,替他療傷也是假,在他體內留暗勁要他性命才是真。你,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天狼郡主道:「我若說了,你多半不會許我殺他。」
段穎呆了呆,半晌才道:「劉奎是劉瑾侄兒,平時為非作歹,本死不足惜,可是他現在卻是在楊一清的帳下,若出了什麼岔子,必定會連累到楊大人,我若知道,自然不會許你動手。」
天狼郡主毫不以為意,道:「我就是知道你會阻止,所以才不跟你說,現在你知道了,卻已經來不及了。我在劉奎體內留的是渦還神功的力道,除了雲兒,這兒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可是雲兒是絕不會出手救他的,你就算去求雲兒,那也沒用。」
段穎道:「楊一清是宇兄弟的下屬,他不會看著自己屬下出事的吧?」
天狼郡主道:「他若想殺劉瑾,那便絕計不會出手去救劉奎。」段穎一怔。宇牧雲心中也甚是奇怪,不知這劉奎的生死與劉瑾的生死到底有何關係。
帳內段穎已經將他心底疑惑問了出來,天狼郡主卻是不答,只笑吟吟地道:「穎哥哥,咱們久別重逢,你便不想知道我這大半年來的情形麼,怎麼只是關心劉奎的死活,難道在你的心裡,他的生死比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還要重要麼?」
段穎道:「你的情形我自然關心,不過我見了你和宇兄弟在一起,且神情歡愉,有些話,便不用再問了。」想起自己這大半年來對天狼郡主的日夜牽掛,心底不禁微覺黯然,說道:「當日司馬先生說宇兄弟只有三十六日的性命,但現在我們還能見到他,生死之劫,他自然便是逃過了。小妹,他身上的劇毒,應該已經解了罷?」
天狼郡主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身上的劇毒到底解了沒解。我和他成親之後第三日他便毒發了一次,險些便……不過後來,他身上的劇毒就再也沒有發作過,算來,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多天了。」
段穎心中一跳,道:「你和他成親還不到一月嗎?」
天狼郡主道:「是啊,我找到他,總共也還不及一月。」
段穎心中默然,良久才道:「那麼這大半年來,你其實大半都是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飄零江湖……真難為你,竟然找得到他。」
天狼郡主微微一笑,道:「我想的,不過是守株待兔的笨法子,不過有時候呢,越笨的法子,越是極妙的好法子。」
段穎道:「守株待兔,不過是天意使然。小妹,難道你便沒有想過,若是你一直都等不到他,那你,那你……」
天狼郡主道:「雲兒說過,他此生最大的夢想便是能跟我在一起,心願未兌,他怎麼可能讓我等不到他。」
段穎道:「可是生命是脆弱的,它不可能真的勝過命運。」
天狼郡主道:「我不管什麼命運,我心中所想,只是雲兒!」
段穎心中怦然,默然無語。宇牧雲心中歡喜,殊覺天下最動聽的言語,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