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不由道:「不錯,他若時時都想害我,某家便是隨時提防,總也是防不勝防。嗯,楊大人既然提醒,想來必是有應對的良策,不知可否見告?」
楊一清道:「良策麼,倒也沒什麼,只不過有一點建議,或許可幫到公公。」
張永喜道:「楊大人的建議,必定妙極!」
楊一清道:「下官的建議其實也是錦衣衛常用的法子。」
張永道:「那到底是什麼法子?」
楊一清道:「先發制人,斬草除根!」手掌往下一斬,閉口不言。
張永心中一緊,道:「楊大人的意思是,咱們先下手為強,除了劉……」跟著也做了個殺頭的手勢。楊一清微微頷首。張永面色變幻,半晌不語。
宇牧雲知他心有所懼,接口道:「這在咱們江湖中,其實也是常用的法子。要想自己不被仇敵所殺,最好的法子,自然便是先去殺了仇敵,一個死人,當然不可能再去害人。公公,你說是也不是?」
楊一清道:「下官雖然被劉瑾幾次加害,但畢竟官小職卑,劉瑾雖忌,終有限度,而公公卻與下官不同。劉瑾和公公都是深得皇上寵信,公公胸懷大度,自然不會心生他念,可是劉瑾絕非公公可比!嘿,所謂臥榻之畔,豈容他人沉酣,公公只要得皇上寵信一日,劉瑾心裡便會耿耿於懷一日,不除公公,劉瑾實是寢食難安,加害之期想來轉瞬便到,不過爭個遲早而已!」
張永雖然心動,卻仍是顧忌重重,道:「劉瑾早晚服侍皇上,將皇上哄得格外開心,甚至早已騙得皇上將軍政大權集於他手,什麼東西兩廠,大內行廠,錦衣衛,更是唯他之命是從,嘿,那廝羽翼既豐,耳目又廣,想要除他,只怕不易。」
楊一清道:「劉瑾若真得皇上器重,那麼此番討逆之事,皇上何不命他率軍前往?皇上心裡,只怕對劉瑾已經有了不滿之意,只是沒有借口處置他罷了。皇上對公公本便十分倚重,這次咱們寧夏平叛,立得大功,公公之言,何慮皇上不聽!」
張永道:「可是皇上一心只喜在豹房玩樂,我等想要見到皇上,非得通過劉瑾不可,劉瑾在側,要上奏除他,那又怎麼可能?」
楊一清道:「公公此次可借奏報寧夏之事請見皇上,皇上心之所繫,必不拒絕,公公可相機出獻安化王檄文,歷數劉瑾罪狀,言明他亂政矯旨,圖謀不軌,這才激反了安化王,若不除劉瑾,天下大亂,只怕不能真正平息。皇上英明神武,心繫大明江山,必聽公公之言。劉瑾禍國殃民,天人共棄,如果公公奏請所准,誅殺了劉瑾,天下人心,自然盡歸公公,公公不但可保自己性命無憂,且能獲大用於朝廷,得民心於天下,青史留名,百世流芳,公公又何樂而不為?」
張永不禁怦然心動,道:「如若事敗,那又當之奈何?」
楊一清道:「他人奏請,皇上或許不聽,但公公自幼服侍皇上,深得皇上器重,自與旁人不同。萬一皇上真的不捨誅殺劉瑾,公公便頓首哀泣,言明為是大明江山方才冒死進言,江山基業,在皇上的心中自然重過百個劉瑾,又何愁皇上不允?只要皇上答允拿下劉瑾,公公便立即督人施行,切勿遲緩,只要將劉瑾拿下,從其府中搜出他造反的物證,那時,豈還怕他反噬!」
張永仍是猶豫,道:「但若是從他府中搜不出造反的物證呢?」楊一清心中不覺遲疑,轉眼向宇牧雲望去。
宇牧雲道:「要除劉瑾,不能想別的法子麼?為什麼非要說他造反?」
楊一清道:「少宮主有所不知,江山社稷的鞏固在帝王的心裡,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重於一切,而劉瑾在朝中把持日久,黨羽重多,若非涉及此等誅滅九族的大罪,只怕輕易扳他不倒。」
宇牧雲想了想,搖頭道:「劉瑾權勢再大,終歸只不過是一個太監,他縱得了天下,也無法傳承後世,說他造反想做皇帝,我不擅於謀,尚且不信,又何況他人。」
楊一清不禁叫道:「少宮主!」
張永歎道:「劉瑾那廝自是該死,可是若無萬全之策,謀他便如以卵擊石,實是無益!楊大人,你一心為某家著想,某家甚是感激,不過奏殺劉瑾一事,還是容某家好好想想再說罷!」
楊一清道:「公公!此事關係重大,若有洩露,那可是滅門之禍啊!」
張永道:「大人放心,今日之事,張永絕不外傳便是!」
楊一清無可奈何,道:「若是下官想到萬全之策,公公可願請殺劉瑾?」
張永道:「大人若想到萬全之策,某家自當效命!」拱了拱手,帶了手下小太監徑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