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奔得不過里許,天空刺拉拉地打了一個響雷,狂風刮過,黃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便砸了下來。
宇牧雲道:「上半夜還是月明星稀,想不到,到了下半夜,竟然會下這樣大的雨,真是古怪!」
天狼郡主道:「這便叫天有不測風雲!」只覺寒風灌鼻,忍不住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宇牧雲道:「你瞧瞧,叫你多穿件衣裳,總是不肯,現在要生病了罷!」有心脫件衣裳要給她御寒,但他外衣先便已脫了下來,現在實是脫無可脫,歎道:「可惜,可惜!」
天狼郡主奇道:「可惜什麼?」
宇牧雲道:「可惜我不會法術,如若不然,吹口仙氣將你變小了藏到我的懷裡,那你便不會著涼了。」
天狼郡主格格而笑,道:「咱們快走吧,或許前面有可以避雨的地方,那也未必可知。」
二人急步飛奔,只盼前面有什麼破廟野屋之類的地方可以避避風雨,可是大雨傾盆,他們只不過奔行得片刻,身上衣裳便已透濕,而放眼望去,眼中茫茫一片,全是水霧,想要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一時之間又哪裡尋找得到。
天狼郡主瞧瞧身上濕衣,道:「算啦算啦,咱們還是慢慢走吧!反正咱們的衣裳全都濕了,而前面也是雨,咱們快走慢走,總沒有什麼分別。」跟著便吟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山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好詞啊!好詞!」
宇牧雲想到這是她最喜愛的一闕詞,不禁微笑,道:「咱們雖然不怕風雨,但混身濕漉漉的,如同落湯雞一般的滋味,難道便好受得緊麼?咱們還是快走吧!到了賀蘭山上,也許可以找到一個山洞,或是幾片能遮風雨的岩石。」
天狼郡主笑道:「人生在世,偶爾做一次落湯雞又有何必妨!」堅持不肯快跑。
宇牧雲無法,只好陪她慢慢行走,眼見大雨瓢潑,直淋得天狼郡主連眼也睜不開來,便伸了手掌,擋在她的頭頂。
天狼郡主奇道:「你做什麼?」
宇牧雲道:「替你擋雨啊!唉,為夫能力有限,只有這寸掌之力可以替你暫擋風雨,我已是竭盡所能,你便不要嫌棄了。」
天狼郡主心中感動,道:「能為我捨得這寸掌之力的,普天之下,只怕再無他人。雲兒,你說我待你太好,其實我待你,哪裡及得上你待我之萬一。」
宇牧雲微笑道:「自己的妻子,不好好待她,難道反要別人好好待她麼?若是讓她因此生了異心,那我這做丈夫的,豈非要吃大虧!」
天狼郡主格格而笑,道:「你越來越會胡說八道了!」
宇薛二人一邊說笑,一邊快步奔行,過得半個多時辰,大雨漸漸轉小,遠處事物已然可勉強見得,再過了一陣,二人已行至賀蘭山腳下。宇牧雲熟悉山中地形,帶了天狼郡主上山,很快便找到一個小小的山洞,山洞雖小,卻可避雨。宇牧雲讓天狼郡主先行進洞,自己冒著雨在外面找了一大堆樹枝,在洞口生起火來。樹枝為雨水所淋,早已濕透,生火之初,儘是滾滾濃煙,直燒了好大一會兒,才見紅紅火苗。宇牧雲脫了自己的衣黨,先烘乾了,讓天狼郡主換上,又才替她烘烤衣服。
天狼郡主在大雨中行了半夜,全身透濕,再加上山中夜風極寒,縱是她武功不弱,也不禁混身冰涼,手足僵冷,直烤了好大半天的火才慢慢緩過來。她已一夜未眠,身子一暖,倦意便自然襲來,倚著山洞石壁,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朦朧之中,只覺一股濃濃的肉香撲鼻而來,天狼郡主肚子咕咕直叫,睜開眼來,卻見洞外大雨已歇,天色已明,宇牧雲不知何時出去捉了兩隻山雞回來,都已經烤得熟了,只是他一個人猶自坐在火前怔忡出神,竟似是全然不知山雞已經烤熟了一般。
天狼郡主悄悄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宇牧雲的身後,忽地一聲大叫,猛然一拍宇牧雲的肩膀,宇牧雲吃了一驚,險些跳了起來,待見到是天狼郡主,方才鬆了一口氣,道:「你做什麼,嚇我一跳。」
天狼郡主道:「你在想什麼,想得這樣出神?山雞都要烤焦了。」
宇牧雲連忙將山雞取下,將其中的一隻撕開遞到天狼郡主的手中,道:「我在想,咱們到底要不要去涉羽宮,若真的去了,見了義父之後,我又該怎樣跟他說仇鉞之事。箴兒,你便沒有什麼建議麼?」
天狼郡主道:「你們是父子,有什麼不好說的,反而要我來出主意。」宇牧雲搖搖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