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手足綿軟,頭腦中昏沉沉的,不由自主地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之時,突地只覺眼前一黑,竟是有一條黑影無聲無息地自樹頂撲下,手中長劍森森,悄然往天狼郡主頭頂襲來。
宇牧雲一驚,一把抱住天狼郡主,身子一翻,倏地滾開,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聲大喝,縱身躍起,伸手一帶,手中寒月寶劍如電而出,猛然往那黑影刺去。
那黑影眼見得宇牧雲吐血,只道他性命垂危,已經沒有了戰鬥力,所以注意力全放在了天狼郡主的身上,只一心想先殺了天狼郡主,對宇牧雲再不提防,哪知宇牧雲驀然出手,竟然是快若閃電,心下大吃一驚,待要閃避,卻已不及,只硬著頭皮猛然往樹桿上一撐,借力斜躍,倏地縱身逃出。他此舉自然是竭盡全力,但仍是慢了一分,宇牧雲劍光過處,血雨紛飛,竟已無聲無息地將他一條手臂卸了下來。那黑影一聲低低慘呼,卻是不敢回頭,足下一彈,倏地沒入密林,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宇牧雲哈哈大笑,笑聲未畢,氣血上翻,一口逆血頓時又奪口而出。
天狼郡主急忙上前將他扶住,道:「雲兒!」
宇牧雲伸出袖子拭去唇邊血跡,微笑道:「我既便是毒發,也能保護你的周全,這些宵小想在我面前傷害你,嘿,那可真是將我宇牧雲瞧得輕了。」只覺吐出胸口淤血,心下倒舒服得許多,胸腹間的劇痛也似有緩解,不禁更是精神大振。
天狼郡主見他精神似比方纔還要好一些,雖然奇怪,卻也不禁心下稍安,見地上落有那刺客的一條手臂,忍不住俯身撿了起來細細驗看,一見之下,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宇牧雲道:「你認得出是誰人的手臂麼,這可倒奇了。」
天狼郡主道:「我不知道這是誰人的手臂,但這手臂上紋的這種古怪圖畫,我卻是曾經聽甘一龍甘大哥提起過。」
宇牧雲雖然身上劇痛未解,聽得天狼郡主這樣說,卻也不禁好奇,道:「這條手臂上紋有什麼圖畫?拿來讓我瞧瞧。」
天狼郡主依言遞了過來。
宇牧雲見那條手臂的手背上紋了一團烏雲,雲中尖尖地露出兩枚利齒,說不出的詭詐可怖,不禁心中一跳,脫口道:「山鬼!」
天狼郡主道:「你也知道山鬼?你見過他們嗎?」
宇牧雲道:「山鬼在十年前便已經自江湖中銷聲匿跡了,我並沒有機會與他們照面,可是人在江湖,又豈能不知其大名。」
山鬼原是江湖中最令人心悸的殺手組織,其實他們門下弟子的武功並算不得如何高明,但其殺人手法卻是層出不窮,若是有誰給山鬼瞄上了,那既便是纏上你十年八年,總也要獵物死在他們的手中,江湖中人,只要一提起山鬼,無不悚然變色,原因便在於此,不過,這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山鬼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突然便消失於江湖,一直再沒出現,以至於後來的江湖中,眾人只聽得有魔皇之名而不聞山鬼之號,所以宇牧雲與天狼郡主都沒有機會與山鬼照面,只是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會見到代表山鬼的鬼圖紋身,既有鬼圖紋身,那麼這次前來襲擊他們的,自然必是山鬼無疑了。
天狼郡主道:「我原來初入乾坤教中之時,就曾聽甘大哥說乾坤教中有好幾名武功高強的弟子都死於山鬼之手。我起初認為山鬼既然肯跟乾坤教做對,說不定便能與我做一做朋友,最不濟也能做一個共同剿滅乾坤教的同盟,所以還帶了人想查出山鬼的下落,可是山鬼行蹤本來便如同鬼魅,一擊得手之後立即便銷聲匿跡,一隱忍便可達年餘,江湖中知道他們底細的人真如鳳毛麟角一般,後來待我加入乾坤教之時,他們又已全體隱匿江湖,要想找到他們,幾乎成了不可能之事,只好罷了。想不到事隔多年,山鬼竟然會突然現身江湖,而且他們選中的第一個要與之為難的人,竟然會是我。」
宇牧雲道:「山鬼是殺手組織,歷來都是得人錢財,與人消災,而自己卻不會與人結怨。今天他們出手行刺,肯定是為人所買。嗯,咱們在江湖中的仇家不少,要通過山鬼查出買通他們出手的幕後那人,這可難得緊了。」胸腹疼痛雖然已緩,但丹田內氣血沸騰,卻仍是經受不住,多說得幾句,便又有逆血直湧上來,沖達咽喉,又從他唇邊一滴一滴滴落下來。
天狼郡主心中擔憂,拋開那條斷臂,一手扶了宇牧雲,一手伸出衣袖替他拭去唇邊血跡,道:「雲兒,咱們進城吧!鍾艷娘應該知道城中名醫居所,我們去把所有名醫都請了來,或許他們能有法子解你身上奇毒。」
宇牧雲搖搖頭,道:「我這些日子以來,見過的名醫沒有一百,總也有八十,服過的解毒之藥算來大概也不下十車,何嘗有用……箴兒,只怕我真的是要死了。如果我這次逃不過去,你答應我,千萬不可輕生。」
天狼郡主叫道:「你不是說你不會有事嗎?你現在說這樣的話,難道,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