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道:「那天安化王起兵造反,仇鉞一知消息,立即便領兵而回,我想他的本意,絕不會是要為了及早投降,至於後來突然降了,多半別有緣故。」
鍾艷娘插口道:「仇鉞的家小親故,約有數十人,全都囚在安化王府,若他不肯降,首先害死的便會是自己家小親人的性命,他自然只有投降了。」
楊英心中默然,半晌才道:「不錯,仇鉞有家眷要顧及,比不得楊英單身一人,無牽無掛。」
天狼郡主道:「雖然仇鉞投降了安化王,可是卻一直稱病不出,並沒有在實質上幫過安化王什麼忙,這便足以證明他確有苦衷!只要他不是一心向著安化王,那要說他相助於我又有何難?楊將軍,我想仇鉞潛伏不出,必然也是在等候時機的,不如,咱們便給他一個絕好的時機!」
楊英怦然心動,道:「不知郡主有何良策?」
天狼郡主道:「將軍與仇鉞本是舊友,此時一在曹營一在漢,那正是天賜的良機!嗯,將軍可選一心腹死士,秘密渡河,與仇鉞相約起事,只要仇鉞肯答應裡應外合,要破安化王叛軍自是指日可待!」
楊英先是一喜,後又擔憂,道:「若是仇鉞肯應約,那自是再好不過,若是他不肯,那又該如何?」
宇牧雲道:「西渡黃河之事,我可與箴兒同去,若仇鉞不肯背叛安化王,那我宇牧雲第一個便取了他的首級!到時,箴兒再另行盤算一條妙計,仍也要叫安化王大軍不能東渡黃河便是!」
天狼郡主本有話說,聽宇牧雲迫不及待,已經搶先說了自己的主意,想了想,淡淡一笑,即便由他。
楊英卻是另有主意,道:「宇少宮主和郡主肯來相肋,楊英自是大喜過望,但若要借助仇鉞之力,末將總是心有餘慮。嗯,末將倒有一法,若是宇少宮主和郡主肯出手相助,料想不必借助仇鉞,此亂也可平息。」
宇牧雲道:「楊將軍不知有何良策?」
天狼郡主道:「將軍莫不是想我們夫妻潛入安化王府取了安化王的首級?」
楊英喜道:「末將正是想請二位潛入安化王府,至於取安化王首級嘛,那倒也不必,只要將安化王這廝擒來,蛇無頭不行,寧夏亂軍,自然伏首稱臣,這豈不比相約仇鉞保險得多?」
天狼郡主道:「憑我和雲兒的武功,不管是取安化王性命還是要擒他,那都是易如反掌之事,但安化王即使被擒,他手下還有十萬叛軍,這些軍隊又該如何處置?何錦周昂統領大軍,既知謀反是死罪,豈肯輕易投降?若是他們不肯投降,就算沒有了奉以為主的安化王,只怕也仍是兵禍難解。」
宇牧雲道:「不錯。安化王之亂雖是以安化王之名稱道,但他手下叛軍不少,我和箴兒雖然武功不弱,卻總也不能一個一個把他們全都殺掉。要化解這場兵災,總還是要乾淨徹底的好些!」
楊英想想他們所說也是,不禁氣餒。
宇牧雲想了想,問道:「楊將軍,我聽說陝西總兵曹雄已經在部署兵力,延綏援軍已往靈州而來,若是中衛、廣武及靈州等沿黃河一線的朝廷軍隊集結完畢,鎮城變軍便是甕中之鱉,是與不是?」
楊英對他竟然如此瞭解軍情不禁大感驚異,道:「這些乃是軍事機密,少宮主如何知道得這般清楚?」宇牧雲淡淡一笑,並不回答。
楊英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一省,想道:「是了,他是涉羽宮的少宮主,而涉羽宮久居寧夏,自然是黨羽眾多,他想知道什麼事情,那豈是難事。」想到涉羽宮消息之靈通,不禁心中暗驚,但轉念便想到宇牧雲既然來此,那想來便不會再替安化王出力,又不禁暗自慶幸,他卻不知,宇牧雲遠道而來,竟是剛好目睹曹雄傳令集結部隊,這卻是與涉羽宮消息靈通與否無關的。
宇牧雲道:「黃河一線軍隊能集結起來,將軍一方自是勝算大增,怕只怕來不及集結,安化王的亂軍便要強行渡河了。其實就單只是為大局著想,將軍也應該通約仇鉞,一則請他通報安化王軍內部署情況,增加己方勝算,二則,請他設法拖延安化王亂軍渡河之期,為咱們爭取軍隊集結的時間,做好一切應戰的準備,這才是正理,是與不是?若仇鉞能以內應身份突發奇兵,奪了何錦周昂的兵權,制伏了安化王,那更是可將一場禍亂化解於無形。將軍兵不血刃便能平定安化王之亂,自是大功一件!」
楊英心中怦怦亂跳,道:「楊英何德何能,就是能平定了安化王之亂,那也是皇天保佑,聖上洪福,豈敢自居其功。」頓了一頓,又道:「少宮主所言甚是,只是仇鉞其人……楊英委實不敢輕信。這樣吧,二位不妨在蝸居小住,末將這便派心腹之人將郡主之計通報曹雄曹總兵和守備史鏞史大人,若他們對此皆無異議,那末將自也再無顧慮。」
天狼郡主道:「兵者,詭道也,若是傳得天下皆知,那又談何取勝?」
鍾艷娘也忍不住道:「艷娘向來欽佩楊將軍果斷剛毅,想不到卻是這般畏首畏尾。」
楊英道:「楊英在靈州,只不過是兵潰而來,要做什麼事情,就算不必親去請示曹總兵,那又豈能繞得過守備?罷罷罷,既然少宮主與郡主胸有成竹,那楊英又怕些什麼,大不了,仍是以三千兵士對抗安化王十萬大軍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