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中鶴心中驚疑不定,道:「你願意跟義父回西北,那薛箴呢?她也願意跟你去嗎?嗯,咱們宇家本與他們薛家怨仇難解,但現在你們成了親,往日之怨想來也該解了。雲兒,如果箴兒肯放下舊怨,真心跟咱們做一家人,那瞧在你的面上,義父情願放棄烏蒙山的這樁大事,跟你們一同回去。」
宇牧雲心頭一痛,道:「她是不會跟我們去的。」
宇中鶴不禁皺起眉來,道:「箴兒既與你成了親,那便是你的妻子,所謂既嫁從夫,你要回涉羽宮,她也應該跟隨同往才是。」
宇牧雲微微苦笑,道:「我和箴兒雖然成了親,但,但這場婚禮其實是假的,只不過是為誅殺蕭恆而將計就計使的計謀而已……」心中一痛,餘下的話語說什麼也說不出來。
宇中鶴眉頭微揚,道:「這場婚禮固然是計,卻也是雲兒你的衷心所願,怎麼,難道事到臨頭,你又不願意娶她為妻了?」
宇牧雲道:「這場婚禮固然是孩兒衷心所願,可是卻不見得也是箴兒的衷心所願,她一心深愛的人,其實,其實從來都不是我……義父,孩兒已經做了決定,我要離開她,以後,以後再不與她相見!」一言未落,猛聽有人厲聲叫道:「雲兒!」宇牧雲心中一驚,不禁轉眼覓聲望去,一瞧之下,猛然心頭大震:眼前紅衣如霞,天狼郡主仍是穿著那套拜堂時穿的紅衫,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岩石旁邊,看她的神情,竟似是早已來了多時了。
宇中鶴也直到此時才發現天狼郡主就在附近,不禁吃了一驚,也不知她有沒有把自己與愛子所議之事聽到耳中,勉強幹笑了一聲,道:「箴兒,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嗯,我們正商量要回涉羽宮,不知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同去。」
天狼郡主不答,慢慢走到宇牧雲的身前,抬頭向他望去,道:「雲兒,你說要離開我,以後再不與我相見,這些話,到底是說著玩兒的,還是是你真心所想?」
宇牧雲心底苦痛之極,面上卻不願意流露出來,強笑道:「段穎受了重傷,你不守在他的身邊,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天狼郡主面無笑容,道:「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想離開我?你,你真的捨得離開我嗎?你現在要走,是不是在我們成親之前便已經想好了?」
宇牧雲再也笑不出來了,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歎了一口氣,道:「相濡以沫,尚且不如相忘於江湖,更何況你我?箴兒,世上愛你之人,並不只有我宇牧雲一個,你又何必在意我的去留。」
天狼郡主緊緊咬住嘴唇,道:「這便是你的理由嗎?嘿,什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今日之前,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這樣說過!」
宇牧雲默不作聲,半晌才道:「箴兒,答應了你的事我沒有做到,蕭恆,終還是讓他逃了。」
天狼郡主怒道:「你別拿蕭恆來搪塞我,我不在乎蕭恆的死活,他的生死,與我有什麼相干!」宇牧雲不禁啞然。
天狼郡主緩了一緩,道:「我早已經見到了爹爹,但卻沒有見到你,我還以為,還以為……其實你早就回來了是與不是?你回來了,但在房門外聽到了我和穎哥哥的談話,不免多心,所以不肯進來見我,所以才想一走了之,是與不是?」
宇牧雲勉強笑道:「我怎麼會偷聽別人的談話,箴兒,你未免將我宇牧雲想得太不堪了。」
天狼郡主道:「那你是在怪我沒有立即趕去找你了?我本來是要去找你的,可是穎哥哥……他就要死了,只不過臨終之前想見我最後一面,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一走了之?」
宇牧雲道:「段穎怎麼可能會死,我親耳聽到他說話,他的中氣足得很,已經無礙了……」一言未盡,猛然驚覺,但此時住口已經來不及了。
天狼郡主面上卻沒有如往常看穿別人時一般流露出些許的得色,歎道:「雲兒,穎哥哥身受重傷,身邊又沒有親人照應,難免會情緒激盪,胡亂言語,我都不跟他計較了,你何必又耿耿於懷呢?」
宇牧雲忍不住道:「我聽得出來,段穎句句都言出肺腑,並不是什麼胡言亂語。」
天狼郡主道:「就算他不是胡言亂語,那又怎樣?覆水難收,我是絕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的了!」
宇牧雲心中隱痛,道:「我知道他是真心後悔當初之事。箴兒,他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你便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嗎?」
天狼郡主叫道:「雲兒!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妻子,你不知道嗎?縱使整個天下的人都視妻子如衣服,可以胡亂送人,你卻也不應該如此啊!這不是你的性格,亦不是你的為人!」
宇牧雲緊緊咬住牙關,道:「你不是我的妻子!我們的婚禮,每個人都知道是假的!如果,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好,我可以寫一紙休書,用來證明,用來證明你我之間,其實並無瓜葛,你願意跟誰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任何人都無權干涉!」
天狼郡主叫道:「你說什麼,你要給我休書?宇牧雲,你要拿當初對付金陵玉的那一套來對付我嗎?你,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這便是你愛我的表現?」
宇牧雲柔腸寸斷,黯然說道:「箴兒,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
天狼郡主怒道:「你們人人都說是為了我好,嘿,我到底落著什麼好處了?」
宇牧雲道:「段穎是你此生最為深愛的人,我讓你回到他身邊,成全你們,這難道還不是為你好嗎?」
天狼郡主叫道:「我不稀罕這樣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