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恆道:「她若真的不肯來,那後來又為什麼讓箴兒到烏蒙山上來找你?箴兒來後,老夫待她難道不好?在乾坤教內,除了老夫和你,就數箴兒的地位最為尊祟,甚至連貞娘和紅玉都落在了她的下風,你跟她卻如此反目無情,嘿,你們倒也真下得了手對付老夫!」
薛影道:「你待箴兒雖好,卻也是為了有用得著她的地方,若是她稍有異心,你還不是一樣要將其置之死地!所謂的子午醉花蔭,固然解除了你的後顧之憂,可是卻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你知不知道?」
蕭恆道:「只要你們不生反意,那又怕什麼子午醉花蔭!」
宇牧雲道:「蕭恆,你禍亂江湖,荼毒天下,為了妄想一統,不惜殺身害命,滅人滿門,種種惡端,不能足一而論,箴兒投身乾坤教,本來便是捨身伺虎,想為江湖除害的,你竟然妄想要她感恩於你,嘿,真是自以為是!」
蕭恆道:「箴兒入教那年才十二歲,怎麼可能是為要取老夫的性命而來?她一個小小女孩兒,如何會有那樣的機心!」
宇牧雲道:「她入教的機心如何,我想你是猜到了的,否則,你也不會派甘一龍去監視她。你所沒有料想到的是,箴兒的謀略遠非一個尋常十二歲的孩子可比,而甘一龍,竟然也背叛了你!」
蕭恆不禁默然,半晌才道:「老夫確是一直都在懷疑,可是箴兒聰明絕頂,所料必中,她為我乾坤教出生入死,立下了莫大的功勳,若沒有她,乾坤教料也無今日的這般規模。嘿,老夫一直以為,箴兒再厲害,總是在老夫的掌控之下,老夫用得著她的時候,她便是老夫帳下的韓信,若她有了反意,韓信之死,便是她的前車之鑒!想不到,到頭來,竟然是老夫的一切全在了她的算計之中,就連這場老夫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大決戰,到最後一敗塗地的,竟然也會是老夫……薛影,你生平最大的敵人不是宇中鶴麼,你為什麼偏要跟老夫過不去?」
薛影道:「宇中鶴害了阿佩,害我一世英名,盡毀於斯,老夫自是放他不過,但老夫誤入乾坤教,因一己之私害了整個武林,禍魁禍首卻是你蕭恆!宇中鶴老夫是要殺的,你蕭恆,老夫也要殺,否則,老夫如何對得起整個天下!」
蕭恆道:「你要以老夫的首級向整個天下賠罪?嘿,其心可嘉,怕只怕,你就算費盡了心機,那些所謂的武林俠義道仍是不會領你之情,他們遲早會因你乾坤教副教主的身份要了你的性命!」
薛影道:「你以為老夫殺你是為了自己能在將來的武林中有一立足之地麼?嘿,自從阿佩身死之後,老夫活在這個世上便已經是自覺多餘的了,只是不殺了你、不殺了宇中鶴,碧落黃泉,老夫又有何面去與阿佩相聚!」
蕭恆道:「這麼說,你還是要去殺掉宇中鶴,並不會因為宇牧雲成了你的女婿而對他手下留情?」
薛影不由望了一眼宇牧雲,冷笑道:「宇中鶴害我至深,老夫當然要取他性命!雲兒只不過是他的義子,難道還會為了他跟我這個師父兼岳父捨命相拼不成?」
宇牧雲心底一沉。只聽蕭恆縱聲長笑,道:「你不肯放過宇中鶴,好,好得很!江湖今日之亂,其實始作蛹者只是一個宇中鶴,薛影,你若能殺了他,也算得是為老夫報了大仇,大仇若是得報,老夫就算今日葬身於此,亦是含笑!」驀地身子往後一躍,倏地往懸崖下跳去。
薛影與宇牧雲皆是吃了一驚,齊齊搶身撲來,伸頭往崖下望去,但見雲霧飄緲中,蕭恆一領長衫,飄飄蕩蕩,如同斷了線的紙鳶一般,轉瞬間便消失於崖下不見了。
宇牧雲道:「蕭恆不可能自甘投崖,下面一定別有退路,我跟下去瞧瞧!」
薛影道:「這崖底雖然深不可測,但依蕭恆的武功,他確是不可能跳下便死……然而這崖下情況不明,我們若是冒然下去,只怕會反而中了蕭恆的暗算。」
宇牧雲道:「可是咱們好不容易才將蕭恆逼到絕境,豈能就這麼罷了?」
薛影道:「如果上天不絕蕭恆,咱們就算跟下崖去,那也是要不了蕭恆的性命的。嗯,乾坤教已覆,而蕭恆年過古稀,就算他想捲土重來,只怕也沒有時間了,就由他去吧!」瞧了一眼宇牧雲,道:「雲兒,你中了蕭恆的劇毒,明明剛才還劇痛難忍,無法運轉真氣,怎麼突然間就又好了?」
宇牧雲也是不明所以,道:「徒兒也不明所以,或許蕭恆只是危言聳聽,那解連環並不似他說的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