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中鶴沉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守宮劍道:「啟稟宮主,天狼郡主死了!」宇中鶴心頭一震。
金陵玉搶道:「你說的是真的,天狼郡主真的死了?」
那名守宮劍道:「這樣的大事,屬下怎麼敢信口開河?天狼郡主真的死了,我們連她的墓都找到了!就是因為天狼郡主死了,少宮主悲痛欲絕,這才自己弄折了手臂。他說,就是他那條不聽話的手臂殺死了天狼郡主,所以他不要那條手臂了。」
傅瀾流下淚來,哽聲道:「傻孩子,真是個傻孩子!」
宇中鶴道:「你快去見段莊主,要他不管想什麼法子,一定要把這附近最好的大夫火速找來!」那名守宮劍應了一聲,快步去了。
金陵玉歡喜莫名,想道:「天狼郡主死了,她終於死了!我所做的一切,終歸沒有白費!」正歡喜間,但聽馬蹄聲響,宇牧雲一行終於全都回來了。
傅瀾見到宇牧雲,立即便迎了上去,叫道:「雲兒!」
宇牧雲跳下馬來,淡淡地應了一聲:「娘親。」
傅瀾見他手臂上果然血跡斑斑,心頭一疼,拉著他的手臂,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道:「傻孩子,你這是為什麼?」
宇牧雲淡淡一笑,道:「娘,你別為孩兒擔心,孩兒一點兒都不痛的。」
傅瀾道:「手臂都折了,怎麼可能不痛!」
宇牧雲道:「我真的不痛。」
金陵玉撕下一幅衣裳,道:「牧雲哥哥,你的傷口還在流血,讓我替你重新包紮一下吧!宇宮主已經派人去找最好的大夫了,我想,他們很快就會來的,不過在他們來之前,你不能再繼續流血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宇牧雲淡淡地道:「我的血其實已經止住了,就不用麻煩你了。」竟然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金陵玉一澀,心中一酸,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險些便要掉了下來。傅吟雙心中不忍,接過她手中的布條自己為宇牧雲重新包紮傷口。
宇中鶴陰沉著臉,道:「天狼郡主再怎麼了不起,總不過是一個女人。你為一個女人自殘肢體,值得麼?」
宇牧雲道:「箴兒是被我害死的!」
宇中鶴喝道:「咱們武林中人,有幾個人的手上沒有因錯殺而屈死的人命?如果錯殺了一人便要如此自殘,那這個江湖,早就不存在了!」
宇牧雲並不望他,只一字一字地道:「箴兒是我這一生唯一深愛的人,我卻不信任她,甚至還害死了她……我心裡的痛苦,像你這樣從來沒有付出過真心真情的人,是永遠都不會理解的。」
宇中鶴面上青氣一現,喝道:「你說什麼?這是你對義父應有的態度麼?」
宇牧雲抬頭向他望來,昂然道:「難道我說錯了嗎?你的心裡從來只有涉羽宮的利益,只有你置身於江湖的大局,為了你的利益和大局,任何人都只不過是你棋盤上的一枚棋子。我也是這樣一枚棋子,我和別的棋子的區別,只在於,你對我所付出的心血要多一些,而我被你利用到的價值也就比別的棋子多一些,僅此而已!什麼叫真心,什麼叫真情,你真的知道嗎?不,你不知道!你從來都不知道!」
宇中鶴大怒,手掌一抬,便想一掌摑了下來。
嚴冰大驚,搶上前去一把抱住宇中鶴,叫道:「雲兒都成這個樣子了,你還忍心打他嗎?」
宇中鶴怒道:「你聽沒聽到他說了些什麼混帳話?在他的心裡,我把他也是當作棋子的!」
宇牧雲道:「難道不是嗎?」
嚴冰叫道:「不是不是!雲兒,你義父的確很在乎涉羽宮的利益,可是在他的心裡,你比一百個涉羽宮加起來都還要重要,難道你從來沒有體會到他待你的真情嗎?」
宇牧雲哈哈大笑,道:「在他心裡,我比一百個涉羽宮加起來都還要重要?哈哈哈,這真是我宇牧雲一生中聽到的最為可笑的笑話!冰姨,在義父的心裡,真正最重要的只有他自己!他是不會關心別人的,哪怕是我!不信,你問問他,問他知不知道,我心裡真正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宇中鶴甚是震怒,喝道:「老夫怎麼不知道?你心裡最想要的,你心裡最想要的……」突然之間,忽覺自己無言以對:宇牧雲的心裡,現在想要的當然是娶天狼郡主為妻,可是在他遇到天狼郡主以前呢?在那以前,他最想要的是什麼?原來,原來他當真不知道!
宇牧雲道:「義父,在我遇到天狼郡主之前,這個世上,其實根本沒有一個真正活著的宇牧雲,你知道嗎?你一直引以為傲的義子,只不過是一具比尋常的行屍走肉高明一些的活死人!我沒有自己的夢想,不敢去想像自己的將來,甚至,我連要不要高興都要看你的臉色!我寧願帶隊御邊沐血而戰也不願意回涉羽宮,就是因為涉羽宮是一個令我窒息的地方,你明白嗎?義父,其實一直以來,孩兒都活得很辛苦,你知道嗎?」
宇中鶴臉色微白,半晌才道:「雲兒,義父一心一意栽培你,一直都在為你而不惜餘力地鞏固涉羽宮在江湖中的地位,就算,就算偶爾有對你太過嚴厲之處,那也是為了你好!義父對你的苦心,難道你全都不明白?」
宇牧雲道:「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你想要的結果,根本不是我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