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段穎道:「這樹上的字其實根本不是耿青所留!嘿,你們來瞧,這樹下被人削落了一大堆樹屑,幾乎連半棵樹都削去了,如果耿青要留字於此,他有必要削去半株梅樹嗎?此則一。第二,這梅樹上的字跡所刻甚深,不像臨死之人將死、手足無力時刻下的,而如果耿青是事先刻下了這些字,那殺他那人為什麼會看不見這麼重要而明顯的線索不將其毀滅?還有,退一步說,如果這些字真的是耿青臨終前用力刻下的,那從其字跡的深度看來,他所用來刻字的也應該是能最大限度發力的短刃,可是現場除了他們手中的長劍,短刃何在?」
金陵玉心中不甘,道:「可是樹上的字明明就是耿青的筆跡!」
段穎道:「涉羽宮既然有內奸,那他能夠模仿耿青的筆跡又有什麼稀奇。」
宇中鶴心中一緊,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涉羽宮的內奸現在就在段家莊?」
金陵玉心中一驚。段穎卻並沒有回答,只低頭撥開地上所積木屑,似是在尋找什麼。過得一刻,他忽地嘿然冷笑,道:「地上所積木屑之下凝有血跡,而且面積不小,看來,這樹下的木屑是在濺血之後才削下來的。如果削木屑的是耿青,那麼他應該死在這裡,而且木屑之上還應該有血跡,可是卻不然。可見,這樹上所留字跡,絕不可信!」
宇牧雲臉色徒然大變。
梅林之外,兩名守宮劍如飛奔來,叫道:「宮主,屬下有所發現!」
宇中鶴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一名守宮劍遞上三隻死鷹,道:「咱們從宮裡帶來的鷹都死了,鷹身上留在袖箭,看來是武功高手所為!」
另一名守宮劍道:「屬下在梅林外圍找到這枚鋼製短箭,箭上帶血,應該與林中血案有關!」
宇牧雲縱身撲去,一把搶過那名守宮劍手中的鋼製短箭,那短箭自尖至尾都沾滿了血跡,看其形狀,正是當初兇手用來射殺金睛兒之物。
宇牧雲心頭顫慄,道:「這是什麼人的短箭?」
金無渡仔細看了,道:「這種鋼製短箭屬下以前見李君若使過,少宮主請看,這短箭箭尾處刻有『李』字,想來必是李君若之物無疑!」
宇牧雲凝神望去,果見短箭箭尾處刻有一個小小的「李」字,心中一寒,道:「李君若果然來過段家莊!」
金陵玉心有不甘,道:「可是,耿青胸口還有天狼郡主留下的亂紅掌法掌印,如果不是天狼郡主下的手,那麼誰還會她的獨門掌法?」
宇牧雲道:「不錯,我親自看過,那是箴兒祁連山劍派的亂紅掌法,而且她也承認了,不會有錯!」
段穎俯身驗看耿青胸口傷痕,道:「耿青胸口掌痕不大,看來確是女子所為,但小妹自來到段家莊,一直都在我們大夥兒的視線之下,她怎麼可能分身來殺耿青?」
傅吟雙道:「你們剛才不是說鍾兒所留之字指證的不是天狼郡主嗎?既然天狼郡主不是兇手,那為什麼她的掌印又會留在耿青的身上?」
段威明道:「亂紅掌法雖然是祁連山劍派的不傳之秘,可是未必除了祁連山劍派的傳人外江湖中便無人會使。嗯,薛影在烏蒙山上住了二十多年,誰能保證他不會教別人一招兩式。」
宇牧雲道:「箴兒說她爹爹沒有教過別人亂紅掌法!」
段穎忍不住道:「其實有時候我也會偶爾教人一兩招猛禽十三式,不過若是時間久了,教了誰,我自己也不會記得。」
宇牧雲怔怔地瞧著段穎,喃喃道:「偶爾教人一兩招……時間久了,自己也不記得到底教過誰……錯了,錯了,是我錯怪了箴兒,是我錯怪了箴兒!」突然一聲大叫,揚掌重重往自己的頭頂拍去。
宇中鶴大驚失色,叫道:「雲兒!」手掌一翻,一把抓住宇牧雲的手腕。
宇牧雲用力掙扎,叫道:「你放開我!我錯殺了箴兒,我,我現在便把命還給她!」
宇中鶴喝道:「你就算死了,天狼郡主又能活回來嗎?更何況,你到底有沒有錯殺她,還沒有定論!」
宇牧雲叫道:「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還需要什麼定論?明明就是我錯殺了箴兒!我,我鑄成如此大錯,萬死莫贖!你別攔著我,誰也別想攔著我!」忽地用力一掌,反手向宇中鶴拍去。
嚴冰大驚,叫道:「雲兒,不可!」縱身撲上,一把將他死死抱住。
傅瀾也不顧一切撲了上來抱住了他,叫道:「雲兒,就算天狼郡主死了,錯也不在你!你也是受人蒙蔽,誰都不會怪你的,你可千萬做不得傻事啊!」
宇牧雲道:「是我親手殺了箴兒!箴兒已經說了她不是兇手,我卻不信!我,我為什麼不信她?」突地一聲大叫,雙臂一振,力之所至,猛地將嚴冰和傅瀾震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