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傅吟雙道:「至七月初五,蕭恆接到一封飛鴿傳書,突地雷霆陣怒,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擊薛影,薛影猝不及防,兼寡不敵眾,失手被擒。瞬時之間,烏蒙山薛影以其心腹部屬一脈盡皆蒙難,烏蒙山剎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不知此劫何來。後兩日,即七月初七,獄中薛影身上毒發,蕭恆不使之解,薛影毒發難忍,竟然衝破牢籠,突兀而走,所至之處,屋塌山崩,乾坤教內八大護法齊力方才將其制住,雙倍重鎖,重歸於囚。薛影毒傷日劇,慘呼哀嚎環山而震,不絕於耳,數日不息,蕭恆恐其有失,方賜解藥。飛之親眼目睹,悚懼心驚。」
宇牧雲聽她念到「薛影毒傷猶劇,慘呼哀嚎環山而震,不絕於耳,數日不息」一句,心想以薛影蓋世武功,竟然仍然不免為子午醉花蔭所荼毒,想像其毒之烈,不由暗自心驚,想道:「薛影跟隨蕭恆二十多年,可謂是乾坤教的擎天之柱,但只要稍露異狀,蕭恆便會殺心大起,甚至因他之故,大肆誅連,伴『君』如虎之語,果然不虛!嗯,天狼郡主會不會就是為了救自己父親性命,所以才要騙我去烏蒙山?不,不對!薛影是七月初五出的事,而天狼郡主六月二十七便已經到了涉羽宮,我離開涉羽宮跟她去百草谷是六月二十七日夜間之事,她根本不可能在那時便知道自己父親要出事,而為了要救自己的父親來欺騙於我!七月初五,七月初五是我和天狼郡主剛到百草谷的日子,當時她還去找了司馬鐵鏡,費盡心機地要奪取祁連山劍派的掌門之位……如果天狼郡主知道那天是薛影蒙難之始,她還會有心思去跟別人爭做什麼掌門嗎?不錯,她是跟我說過,她最恨的人是薛影,可是薛影終歸是她的生身之父,所謂血濃於水,她不可能當真要將自己的父親置之於死地!嘿,就算她不肯原諒自己的父親,以她的性格,她也不可能假他人之手,更何況蕭恆也是她心中最恨的人之一,她根本沒有理由夥同蕭恆來謀害自己的爹爹,薛影出事,她應該是毫不知情!蕭恆向來對天狼郡主都甚為信賴,突然一反常態去襲擊她的父親薛影,到底所為何事?蕭恆為人陰險狡詐,一旦對誰起疑,採用的應對手段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地一網打盡,天狼郡主是薛影的女兒,薛影出事,她豈還會有倖免於難的道理?我那天和她到了烏蒙山下,蕭恆要她的死對頭南名杭來迎她,難道就是因為當時他們已經在烏蒙山上布好了對付她的陷阱,而他們不許我上山,就是因為怕我幫她?蕭恆既要對付他們父女,當然就不會再相信她,而蕭恆只要不再信任她,那麼就算她洩露了涉羽宮內線弟子的名單,蕭恆也不可能再對她言聽計從,繼而下達什麼屠殺令!難道,難道真是我誤會了箴兒?」想到此節,心已開始怦怦亂跳,手心中潸潸地有汗水滲了出來。
那邊天狼郡主垂首無語,似是正沉浸在父親身為荼毒之苦的傷感之中,對宇牧雲此時的神情並未留心。
傅吟雙知道段穎已經身中子午醉花蔭之毒,念到信中所書薛影毒發之後的情形,想到自己的丈夫以後說不定也會遭到同樣的荼毒,也是暗自膽戰心驚,接著念道:「七月十四,蕭恆傳下屠殺令,秘密速達全教各處分堂,堂中獲罪至死人數不詳,唯總壇中因此身死者二十三人,是為宇飛之親眼目睹,但獲罪原因不明。其後十日內,乾坤教各處分堂有覆命傳書陸續而至,蕭恆遂令未回總壇的蕭紅玉及李君若順路押送其死罪者首級回山,聞教內刑堂粗略統計,其押送回烏蒙山的首級約有一百零數。」
宇中鶴終於微有動容,道:「屠殺令當真是蕭恆親自下達的?」
秦梅搶道:「屠殺令當然是蕭恆親自下達的!七月十四那天,我們跟宇少宮主一起,都還在距烏蒙山千里之遙的孔雀堂中。喂,宇少宮主,那天在孔雀堂發生的事你都還記得吧?你倒說說看,那天我們郡主有機會下達屠殺令嗎?」
宇牧雲想到當時情景,心中怦然,道:「那天箴兒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她應該沒有機會去下達什麼屠殺令。」
宇中鶴喝道:「雲兒!」
宇牧雲道:「義父,孩兒當初在烏蒙山下遇到過蕭紅玉,她也說過,屠殺令不是箴兒下達的!」
宇中鶴道:「蕭紅玉真的這樣跟你說過?」
宇牧雲道:「是,她是這樣跟我說過,只不過,當時我並不相信。」
宇中鶴道:「那你為什麼現在又信了?」
傅瀾搶道:「這封信乃飛之親筆所書,嘿,雲兒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可是他沒有理由不相信他的生身之父!」
宇中鶴哼了一聲,扭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