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穎眼見刀兵將起,直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想道:「涉羽宮內線之死與小妹無關,我絕不能眼看著他們彼此親者痛仇者快地鬥個兩敗俱傷!可是,現在我手裡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小妹是冤枉的,此時此刻,勸宇兄弟離開段家莊一事已成泡影,而我又已經不可能搶在宇宮主的前面趕去攔截小妹一行,想要阻止他們動手,那該想什麼法子?」心頭念頭百轉,只盼能在轉念間便想出一個能解決此天大難題的絕妙主意。但老天似乎並沒有幫他的意思,任憑段穎殫精竭力,卻始終是無法可想。
只聽馬蹄的的,人們的視線中已經有一行人馬緩緩而來。這一行人馬中,共有六匹快馬和一輛垂有厚厚棉布簾子的大車,殷龍亭、北小蘇、章素齋、宮曉紅、林雨、秦梅赫然在側,卻唯獨沒有天狼郡主的人影。
宇中鶴本已蘊勢待發,卻沒有見到天狼郡主的身影,心中微微一愕,當即轉眼向那大車望去,想道:「難道天狼郡主坐在這車裡?天狼郡主是從來不乘車的,今日突然乘車前來,難道又有什麼詭計?」
旁邊宇牧雲與他一樣的心思,眼睛也往大車望來,心中起伏不定,真不知是該留下來與她相見的好,還是如段穎所勸盡早離開的好。
金陵玉卻是心中惱恨之極,忽地伸手,竟去金無渡手中奪他的長劍。金無渡吃了一驚,本要阻止,認得她是自己少宮主未來的夫人金陵玉,又不覺遲疑,手掌一鬆,任由她將自己手中長劍搶了過去。
金陵玉哪裡管他,伸手撥出鞘中長劍,倒轉劍柄,將其塞入宇牧雲的手中,低聲說道:「天狼郡主詭計多端,牧雲哥哥,你已經上過她的惡當了,不可再聽她花言巧語,以免追悔莫及!待會兒她出了大車,你迎面便是一劍,早日結果了她,對你對大夥兒都是只有好處!」
宇牧雲心中茫茫然,隨手將劍接過。傅吟雙瞧在眼中,眉頭一皺,劈手奪過宇牧雲手中長劍,還給了金無渡。金陵玉心中大恨,但奪去長劍的是自己未來小姑,她心頭雖惱,卻不好明說。
殷龍亭一行走近,見眾人攔在路上,微覺吃驚,紛紛勒馬停步。
殷龍亭率先翻身下馬,上前數步,先與段威明夫婦見過禮,然後才向段穎道:「二弟,你今日成親,應該和新娘子都呆在內堂啊,怎麼你們全都跑出來了?你們不會是專程來迎接我們的吧?如果是,那可真是大悖常理,我們可不敢當!」
段穎輕輕搖頭,低聲道:「大哥,小妹跟你一起來了嗎?她在哪裡?段家莊有對付她的伏兵,你快帶她離開這裡!」
殷龍亭眸光微微一閃,道:「箴兒早已經料到這趟段家莊之行甚是凶險了,但我們卻不能不來!」
段穎微微一怔,忍不住道:「小妹對今日之事已有準備了嗎?」殷龍亭點了點頭。段穎心底一寬。
北小蘇一眾久在乾坤教,素來與涉羽宮都是勢同水火,雖來此之前已經得了天狼郡主嚴令,不許他們輕易與涉羽宮中人動手,但見涉羽宮宇中鶴在場,而且其對自己一行明顯心懷敵意,心裡也是頗為戒備,跟著殷龍亭翻身下馬之後並不上前與眾人見禮,仍是各成來時隊形,守在那輛大車兩旁。
只有秦梅走到車前,伸手掀開了大車的布簾,道:「郡主,我們已經到了段家莊的莊口了。這兒有很多人攔路,好像不許我們進去,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簾內人影一晃,有人鑽了出來,卻是一名青衣老者,竟是司馬鐵鏡。
傅吟雙一眼見到司馬鐵鏡,心中甚喜,道:「司馬先生,怎麼是你?你救我娘親,我還未好好謝過你呢,今日既來,那便一定要好好地痛飲幾杯才成!」
司馬鐵鏡笑道:「老朽既來,自然是不醉不歸的。哦,傅夫人的傷全好了吧?」
傅瀾綻開笑容,道:「多謝司馬先生關心,傅瀾的傷已經好得很多了。司馬先生別來可好?」
司馬鐵鏡笑道:「好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移開身子,跳下車來。跟在他身後鑽出大車的才是天狼郡主。
天狼郡主乍一現身,宇牧雲騎來的那匹白馬便是一聲長嘶,快步奔來,圍著天狼郡主連連打轉,親暱之極。它本是天狼郡主的坐騎,當日在烏蒙山被宇牧雲騎走之後便一直沒能再見到主人,此時陡然與主人相見,端的歡喜莫名,當即便奔上前來與主人表示親熱。
宇中鶴對天狼郡主卻是敵意甚濃,第一個便大聲喝道:「雲兒,咱們涉羽宮宿敵在此,你還不想動手麼?」
宇牧雲心中一凜,不由邁前了兩步,目光觸及天狼郡主的面容,忽地心頭一顫,一種本以為再也不會為她而起的憐惜竟然情不自禁地浮上心來,想道:「她怎麼如此憔悴?」足上彷彿生了根一般,竟是再也不能前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