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瀾聽到門響,只道是宇中鶴闖了進來,心中大怒,但未及發作,便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心中又驚又喜,叫道:「雙兒,是你麼?」她人躺在床上,有心想要起來,卻是四肢無力,說什麼也起不來。
秦梅搶前兩步,輕輕將她扶了起來,跟著順手取過衣裳,替她披到了肩上。
傅吟雙見到母親一身都是繃帶的慘狀,心中一酸,眼淚便掉了下來,叫道:「娘!」搶身撲過去,一把抱住傅瀾的身子,放聲大哭。
宇中鶴與傅瀾雖然一別多年,佳人容顏已變,但其眉目之間,依稀仍有當年的影子,一見之下,便知必是她無疑,想她當初絕世的芳華,是何等的令人傾心,可是如今年華漸老,昔日的如花紅顏,也只不過落得個兩鬢蒼然,感觸流年似水,心裡也不禁微覺酸楚,對她的恨意,不知不覺間便減少了大半。
只聽傅瀾道:「雙兒,你這段日子到底去了哪裡?你知不知道娘一直都在擔心你的安危?」
傅吟雙哭道:「是孩兒不孝,連累了母親,直至害母親如此!」
段穎輕聲道:「雙兒一直被乾坤教的蕭貞娘蕭紅玉母女追殺,她也是吃盡了苦頭才能再與夫人相聚。」
傅瀾轉頭向他望來,疑惑地道:「你是……」
段穎道:「師伯母,晚輩便是段穎,段威明夫婦便是晚輩的父母!」
傅瀾「啊」了一聲,道:「你就是穎兒?」
段穎跪下行禮,道:「孩兒正是段穎。段穎見過師伯母!」
傅瀾道:「雙兒快拉他起來,咱們是自己人,用不著行此大禮!嗯,穎兒,當年咱們分開時你才三四歲,一晃二十三年,你也已經長大了!你父母一切還好麼?雙兒,你始終還是到段家莊去了!」
傅吟雙道:「我才沒有去段家莊呢!我和段大哥是在路上遇到的。當時蕭紅玉正帶人追殺我,是段大哥救了我的性命。」回眼向段穎瞧來,眼眸盈盈間,儘是脈脈的柔情。
段穎觸及她的眼神,不由心頭一跳,想道:「她怎麼這樣看我?」
只聽傅瀾道:「嗯,你的事,你哥哥但凡知道的已經都跟我說了。雙兒,你肯跟段穎一路同行,那就是證明對他已經沒有當初的成見了,是與不是?如果是,你們是不是就可以成親了?嗯,待娘的傷好一些,咱們便到段家莊去,讓你們完婚!」
傅吟雙臉上一紅,道:「娘,我們的事不急,成親的事還是待你養好了傷再說吧!」回頭瞟了段穎一眼,目光中有幾分羞澀,也有幾分擔憂。
段穎記得當初自己跟傅吟雙的約定,見她眼神有異,只當她要自己開口跟傅瀾提出解除婚約之事,話本已到了嘴邊,眼見傅瀾傷勢沉重,唯恐說出來對她的傷勢恢復不利,心中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還是沒有開口。
宇中鶴輕輕咳了一聲,道:「阿瀾,你既然已經重返中原,為什麼不到涉羽宮來找我?你武功有限,又是孤身闖蕩江湖,自有諸多不便,若是你一回來便來找我,或許,或許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傅瀾聽他開口說話,面上忽陰忽睛,半晌才道:「你是江湖中聲名顯赫的涉羽宮主,我如何敢去投奔你。」
宇中鶴道:「就算你不願意來投奔我,難道你也不想見見雲兒嗎?阿瀾,你不會不知道,當年,是我把雲兒帶回涉羽宮的罷?」
傅瀾道:「你心裡明明恨我之極,卻還將雲兒帶了回去,並且撫養他長大,教他一身傲視天下的武功,這倒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宇中鶴,你不會是對雲兒別有企圖吧?」
宇中鶴皺了皺眉,道:「我撫養了雲兒二十三年,不求回報地給了他我所能給他的一切,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我對雲兒的真心?阿瀾,我是恨過你,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恨雲兒!」
傅瀾道:「雲兒說過,你對他極好,可是,我卻總是不敢相信,以你宇中鶴的為人,你會如此真心地對待自己情敵的兒子!」
宇中鶴道:「阿瀾,其實,你從來沒有真正地瞭解過我!」
傅瀾道:「你錯了,我就是因為瞭解了你,才會決定離開你!」
宇中鶴神色微厲,道:「我不想跟你再討論當年你離開我的原因,這對我而言,早已沒有了意義!」緩了一緩,輕輕歎了一口氣,道:「阿瀾,咱們多年未見,今日相逢,難道不應該好好地敘敘舊嗎?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罷!」
傅瀾道:「你我之間有什麼舊好敘?嘿,你是不會想起來要見我的,你是來捉雲兒回去的吧?」
宇中鶴道:「天狼郡主詭計多端,我是怕雲兒上了她的惡當,所以才追來!但我現在看到你,知道天狼郡主至少有一件事沒有說謊,心裡便安穩得多了。」
傅瀾道:「哼,世人都道天狼郡主是魔中魔,是大惡人,但在我看來,她卻是比那些沽名釣譽之輩要好過千百倍,所以,我從來都不擔心她會欺騙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