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呆了半晌方才回過神來,道:「我跟你恰恰相反,我蒙面卻是為了能不殺人。」竟也伸手解下了蒙面的黑巾。
黑巾之下是一張俊朗得如同陽光一般的面孔,眉宇間英氣勃勃,嘴唇邊淺笑微微,讓人一見之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陽春三月那能給人帶來好心情的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青龍堂突然騷動了起來,好像有人在暗中指揮一般,幾乎每個人都在不約而同地後退,轉眼間,那黑衣人周圍的空地便突然擴大了將近一倍。
天狼郡主有點意外部屬的反應,她眉頭挑了挑,轉眼向齊易和章素齋看去。
齊易身為青龍堂主,不敢後退,但臉色卻是變得比誰都難看。
唯有章素齋的眼睛意外的閃亮了起來,道:「三春陽光暖,一劍知月寒,你是涉羽宮的少宮主,『一劍知寒』宇牧雲?」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不錯,這青龍堂中總算還有人認得我。」他此言出口,天狼郡主不禁動容,與她同來的那幾人也相顧愕然,羅巋更是大吃了一驚。
「一劍知寒」宇牧雲是武林俠義道首領西北涉羽宮的少宮主,一身武功盡得其義父涉羽宮主宇中鶴的真傳,一套「冷月孤鷹十八式」和幾乎擔得天下第一內功之稱的「六月飛霜」不但使得他縱橫江湖間幾乎無往不利,便是帶隊外御膘悍驍勇的蒙古鐵騎也是所向披靡,聲名所至,直可令蒙古三軍易辟。
正如天狼郡主是江湖中黑道的魔中之魔一樣,宇牧雲也是江湖俠義道的王中之王,天下沒有誰敢漠視宇牧雲的名號,連天狼郡主也不能。
只不過,本來宇牧雲出道較天狼郡主為早,一身武功據說也在天狼郡主之上,更兼為國為民戰功顯赫,在西北一帶可謂一呼百諾,正應該成為武林對付乾坤教的希望之所在,可是也許是因為涉羽宮整體實力稍遜於乾坤教,不願與乾坤教這樣的強敵做過多的血拼,本身又地處邊陲,雖然自願相助朝廷御邊,但也責任重大,無暇過多關注中原武林的原因,宇牧雲向來少到中原,便是來了中原,也始終嚴格遵守著不與乾坤教正面衝突的原則,誰也不能讓其越雷池一步。
這讓寄期望於他的武林同道大為不解和失望,自然而然地,他的形象在中原武林群雄的心目中無可避免地大打折扣,而折扣一多,腹誹便眾,好端端的一位少年英雄,其聲名竟然變得毀譽參半,不過既便如此,武林中人聽到「一劍知寒」宇牧雲的名號,也總是禁不住動容。
天狼郡主聽得眼前的這位夜襲者竟然是名滿天下的宇牧雲,愣了愣,然後才道:「原來是宇少宮主。宇少宮主怎麼時候到的中原,天狼孤陋寡聞,竟然沒有得到消息,當真失敬了!嗯,據天狼所知,宇少宮主好像與我們乾坤教歷來井水不犯河水,怎麼,現在少宮主蒞臨青龍堂,難道是對我乾坤教有什麼指教不成?」
宇牧雲環視了一下四周,眼中流露出一種得意的神色,道:「天狼郡主,現今的江湖,你我二人可以算得上是並駕齊驅,本來我們應該好好親近親近才是,可惜你我二人一南一北,相隔萬里之遙,這才久未見面。今日你我相逢,你說是不是有緣?」他不但沒有回答天狼郡主的問話,顧左右而言他,而且言語輕浮曖昧,顯得甚是輕佻。
天狼郡主心中不滿,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天狼郡主身邊那神情暴戾的青衣男子將宇牧雲的言行看在眼中,心中比天狼郡主本人更顯惱怒,冷哼了一聲,道:「當著真人不說假話,宇牧雲,你來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宇牧雲看了他一眼,狂色微斂,道:「閣下掌力驚人,勢如狂風,這等功夫江湖中可不多見,如我所料不錯,你應該就是飛天八龍中坐頭一把交椅的『龍魔』甘一龍甘老大吧!甘老大在江湖中成名多年,宇牧雲心中可是久仰得緊哪!」
那青衣男子哼了一聲,道:「宇少宮主是江湖中的後起之秀,聲名如日中天,哪裡會當真將甘一龍放在眼中!」
宇牧雲笑道:「哪裡哪裡,宇牧雲年輕識淺,對武林前輩歷來都是極為敬重的。」
甘一龍大怒,喝道:「誰是你的前輩!」他年長宇牧雲不過十餘歲,宇牧雲卻稱他為「前輩」,那自然是罵他老朽,他又如何不怒。
宇牧雲卻是不理,只嘻嘻一笑,又望向天狼郡主身邊那腰掛細劍的白衣男子,道:「閣下的劍瘦得獨步天下,應該就是據說劍法通神的『南北劍』之一『南劍』北小蘇了。奇怪,你號稱南劍,卻為什麼偏偏姓什麼北,既然姓了北,卻又為什麼不叫北劍?江湖中歷來有傳言說北劍不敵南劍,你們這『南北劍』,姓南的偏偏叫『北劍』,姓北的又偏偏叫什麼『南劍』,那麼到底是誰的劍術更為高明一些?這真是令宇牧雲迷惑之極。」
那白衣男子並不理睬他的胡說八道,淡淡地道:「宇少宮主以劍術享譽天下,在宇少宮主的面前,北小蘇豈敢自詡什麼劍法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