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一眼萬年 幽縹幽緲 第166章:不死鳥(1)
    站在三途河邊,除了滿目嫣紅的曼珠沙華,便是一望無垠的沉寂河水,月光下斑駁閃爍,呈現出一種別樣的鬼魅妖嬈。渡神卡戎照例不在,艾若塔說過,他有一塊感知石,如果有渡者來到河邊想渡船,感知石便會發出沙沙的聲響提醒他撐船過來。

    所以,我也不著急,索性席地而坐,隨手摘了一朵曼珠沙華把玩起來。

    其實,現實中的曼珠沙華不過是石蒜科植物,學名叫做紅花石蒜。由於紅花石蒜往往盛開在墓地附近,色澤鮮紅似血,花期又近秋分,加之葉落花開,花落葉發,永不相見,因此在傳說中,才會帶上了死亡和分離的不祥色彩。它的花語也顯得淒然憂傷,叫做悲傷的記憶。

    仔細打量手中的這朵曼珠沙華,果然沒有葉子,細細的枝幹上孤單地盛開著一朵紅得耀眼的花朵。我好奇地抬頭望去,發現岸這邊的曼珠沙華全部沒有葉子,而三途河對岸卻是一大叢有葉無花的綠色枝椏。想來,葉妖沙華跟花妖曼珠隔水相望,卻又永生永世無法相守,是一件多麼痛苦絕望的事情!

    這樣想著,忍不住在心底打抱不平,兀自歎息一句:「哎,真是不公平!」

    「它們違背了神的旨意,這是懲罰。」艾若塔在下面淡淡地說道。

    「神的旨意又有多少是正確的呢?」我望著這些曼珠沙華,幽幽說道。

    「不論對與錯,神的旨意都是不可逆轉的。」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要抗議!」我憤憤地站起身,大聲說道,像是在跟誰賭氣似得。

    「抗議你個頭!卡戎來了,還不快點上船。」艾若塔說道。

    「我們沒銀子,這傢伙一定不肯載我們渡河。」我看著小木船上那個詭異的大鬍子男子,實在對他沒什麼好印象。知道三途河上就他一個渡船人,敢情就做起了霸王生意,強買強賣,跟土匪山賊也沒什麼區別了。

    「放心吧,有我在呢。你只管上船就好。」它貌似很鎮定地說道。

    看著渡神卡戎滿臉不苟言笑的陰冷神情,我遲疑著不敢輕易上船。「上去啊。」艾若塔催促我。

    「你確定他不會把我們再打落三途河中嗎?」我還是有些懷疑。

    「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它說。

    「那我試試看吧。」我邁著細碎的腳步走到卡戎面前,堆滿一臉誠意十足的笑跟他打招呼:「哈嘍,我又來乘船渡河了。嘿嘿。」我說著,兀自訕笑兩聲,一雙眼緊緊地盯住他。

    他看我一眼,面無表情地把手衝我一伸,只冷冰冰地說了四個字:「拿錢渡河。」

    「呃······沒錢。」我說。

    「沒錢免談!」他說著便要撐船划走。

    「哎,等等。」我喊。

    這次他根本無視,直接把船划走。轉彎時,他看我一眼,冷哼一聲:「哼,你別想再跳上我的船。」

    「你等一下,有塊石頭要跟你說話。」我再喊,低頭催促艾若塔:「快說話。」

    「說什麼?」它問我。

    「廢話!讓他渡我們過河啊。」這傢伙什麼意思?關鍵時刻居然裝起傻來。

    「沒錢怎麼渡河?」它竟然這麼說,我暈!

    「所以要你來想辦法啊。」我鬱悶地低喊。

    「我也沒辦法。卡戎是個認死理的傢伙,而且只認錢不認人。我就奇怪了,你上次是怎麼渡河的?」

    「上一次我把五色麒麟草耳墜跟守護石手鏈都給了他,他才勉強讓我上的船。我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你讓我拿什麼給他?拿你做船費行不行?」我沒好氣地說道。

    「好啊,你可以試試看。運氣好了,說不定他會同意渡我們過河。」它無所謂。

    「喂,你們商量好沒有?再不拿錢出來,我真的要走了。」卡戎在一旁等得不耐煩,問道。

    「好了好了。」我連聲說道,靠近他,指著艾若塔問他:「我用這顆黑寶石做船費行嗎?」

    他冷眼盯著我,「我說過,我討厭這塊黑不溜秋的硬石頭!你沒錢就別妄想渡河。」

    「吶,你聽到了沒有?他討厭你。」我說,旋即堆起笑臉,笑嘻嘻地說道:「實在不行,要不然,你打我幾下?只要你肯渡我們過河,怎麼打都沒問題,呵呵。」

    他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嘟囔一句:「神經!」

    「就是啊,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艾若塔接口罵我。

    「那你說怎麼辦?沒錢給,就讓他打幾下過過癮。你以為我想讓他打我啊?如果不是想過河,我才不會跟他低三下四,毛!」我恨恨地說道。

    「算了算了,本來我是想考驗你一下,現在看來,你除了吃飯睡覺加暈倒之外,什麼都不行。閃開,我來搞定他。」

    我閃到一旁,拿著艾若塔對卡戎說:「它要跟你說話。」

    「卡戎,渡我們過河吧。欠下的船費就記在我的頭上好了。」它收起玩笑對卡戎說道。

    原本我以為這傢伙會對艾若塔的話嗤之以鼻,沒想到他卻微微頷首,畢恭畢敬地答應下來,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我連聲道謝,踏上小木船,他看我一眼,照舊冷冰冰地提醒我:「坐好,我要開船了。」旋即用力搖起櫓往河對岸駛去。

    小木船剛靠近岸邊,我便遠遠地看到一處高聳巍峨的黑色宮殿,那種黑色是人間任何語言跟色彩也無法描述的黑,黑得令人絕望、黑得令人膽戰心驚、毛骨悚然。看到這種黑色,整個人會不由得頹廢消弭,大腦被一股死亡的陰影所充斥,自然而然的,便會想到一個字:死!

    我駐足在岸邊,微微出神地注視著這座森然詭秘的黑色宮殿,心底深處泛起陣陣陰冷無比的寒意,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問道:「這就是死神的宮殿吧?」

    「嗯。看到殿門兩旁的黑色灌木叢了嗎?那就是幽飄樹。」艾若塔壓低聲音說道。

    幽飄樹竟然是一些低矮的小灌木,亮黑色的葉片玲瓏剔透,閃閃爍爍的,像是點綴在枝椏上的澄澈晶瑩的水晶,精緻小巧得令人幾乎不忍採摘。

    黑殿四周安靜極了,我並沒有看到牧神墨諾提俄斯守護在幽飄樹下。機會來了!趁他出去溜躂的間隙,我正好可以趁機摘幾片幽飄樹的葉子。我快走幾步來到灌木叢前,伸手便要去摘樹上的葉片。

    就在我的手快要觸碰到那些黑色的葉片時,艾若塔突然大喝一聲:「等等!」

    我縮回手,莫名其妙地問它:「為什麼不讓我摘?墨諾提俄斯又不在。」

    「如果你的手觸碰這些樹葉,就會被裡面的毒液腐蝕掉。那種毒液的腐蝕能力非常厲害,幾秒鐘,甚至,更短的時間內,你將會被化成一灘血水,用來滋養幽飄樹叢。」

    聽它這樣說,我頓時駭然,嚇得連連後退到一旁。「那怎麼辦啊?」我問它。幽飄樹近在眼前,卻沒辦法採摘,真是傷腦筋。

    「這個嘛······」它故意賣起關子來。

    「快說!」我彈了它一下,催促道。

    「除非墨諾提俄斯睡著後,你才有機會摘到幽飄樹的葉子。」

    「睡著?墨諾提俄斯不在這裡啊。」我不明白。

    「因為你是豬!」它挖苦道。

    「唷~~~」我不服地撇嘴翻眼做鬼臉。

    「你再仔細看看那些黑色透明的樹葉。」它提醒我。

    我微微湊過去,小心翼翼地俯身仔細看去,這些黑色的葉子上並沒有葉脈,只有一顆顆類似瞳孔的圓點,那些閃閃爍爍的亮光正是由圓點發出來的。「好奇怪耶。」我嘟囔一句,順著枝椏想看看幽飄樹的根部,它的樹根是一個凸起的半圓形的黑色塊莖物,由我的位置看去,很像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低垂著腦袋跪在那裡,後背高高地拱起來,宛若一隻受到驚嚇的貓兒。

    我疑惑地盯著那個隱藏在枝椏下的凸出物,不確定地開口:「難道,這些黑色的灌木是······墨諾提俄斯身體的一部分?」

    「唔,不錯。」它誇道:「總算比豬強那麼一點點。」

    聽它這樣說,我頓時訝然,原來這些枝椏樹葉真的是長在墨諾提俄斯身體上的。那麼,那個可疑的凸起物應該就是墨諾提俄斯的脊背了。只是,殿門旁有兩處灌木叢,難道會有兩個墨諾提俄斯嗎?

    「右邊那個是墨諾提俄斯的影子。」艾若塔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

    「哦。」我點頭,問它:「既然墨諾提俄斯知道我是來這裡偷幽飄樹葉子的,他怎麼趴在這裡無動於衷啊?」

    「以靜制動,這才是高手。」

    「是那些毒液吧?這傢伙大概喜歡玩陰的。」我嘟囔著:「管他陰的陽的,能摘到葉子就行了。噯,告訴我怎麼摘葉子。」

    「什麼事都來問我,你當我萬能啊?我就不明白了,你長個腦袋是用來幹嘛的?擺設嗎?」它又開始對我冷嘲熱諷,嚴重打擊我的自尊。

    「你除了對我冷嘲熱諷,你還會幹嗎?算了,我自己想辦法。」我賭氣地說道,旋即脫下腳上的鞋子用力扔向灌木叢,僥倖地希望能打落一片樹葉帶回去。

    「撲哧!」它嗤笑出聲:「真是幼稚!」它話音未落,我扔出去的鞋子在碰到幽飄樹的剎那,瞬間被那些毒液腐蝕成了一縷白煙。

    「哇!好厲害的毒液,幸虧不是我的手!」我看得心驚肉跳,連連驚呼道。

    「知道它的厲害了吧?」

    「那怎麼辦啊?」我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光著一隻腳愣在那裡,愁得唉聲歎氣。

    「唉!」它也跟著歎氣,「要你有什麼用?最後還得要我親自出馬。現在,不要再說話,照我說的去做。把你脖子上的繩子解下來,拎著它靠近墨諾提俄斯,然後把繩子跟我一起懸在你眼睛的正前方。」

    我按照它說的將繩子懸在眼睛的正前方,心底卻疑惑不已,不知道它到底想做什麼?

    「放手。」它說。

    「呃,你會掉下去的。」

    「不會。照我說的做。」

    我放手,它神奇地懸在我的正前方,通體冒著幽幽地青光。

    「收回你所有的意識,看著我,不要心有雜念。」它命令我。

    「嗯。」我聚精會神地盯著它。

    它不再說話,光束卻越來越強烈,幾乎令我無法睜開雙眼,但是又不敢輕易閉上,就這麼勉強睜著。那些光束逐漸凝聚成一個亮亮的圓點,有點兒像是電焊的強光。

    再這麼看下去非看成瞎子不可!我模糊地想著。但是下一刻,它突然膨脹起來,像是一隻充滿氣的氣球,看上去裡面又彷彿漲滿了黑色的液體,隨時都有爆裂的可能。我有些擔心地想稍稍移動雙腳,它卻在我移動之前整個兒地炸開了。

    我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得耳朵嗡嗡作響,腦袋裡空白一片,一雙眼也白花花地看不清週身的景物。那些溫熱的液體濺了我滿頭滿身,一股清洌冰涼的氣息立刻席捲全身,我的身體像是被注入了一計麻醉針,綿軟無力,腳步趔趄,一個眩暈摔向硬硬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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