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什麼地方?我赤腳站在一處肉粉色的空曠地帶,腳下的土地柔軟無比,呈現出一種稀有的肉粉色。四周的空氣中隱隱透著青色而蜿蜒的脈絡,像是四通八達的水渠,這些脈絡最後彙集到一處,形成了一顆大大的心形湖泊,異常的剔透清澈。
我快走幾步來到心形湖泊前,迫不及待地捧起湖泊中純淨的湖水準備洗洗臉,那顆心卻突兀地波動起來。星星點點的湖水像是被一股無形的魔力驅使,完全翻轉倒流,聚集在我的周圍,匯成了一片迷離的雨幕。
紛紛細雨打濕了我的衣衫,我卻感覺不到冰冷,似有一股微溫的暖流注入我的身體。我好奇地伸出手指去觸碰那些倒流的雨幕,像是在豎琴上撥動琴弦,竟然可以發出異常悅耳的琴聲。
「哇,」我驚奇地微歎道,「真是不可思議。」旋即興奮地繞著雨幕滑了一圈,叮叮咚咚地琴聲此起彼伏,好不美妙。「哈哈。」我笑起來,越發覺得這處湖泊非比尋常,有那麼點意思。
「住手!」一聲低喝突兀地透過雨幕響起,嚇得我笑容僵在唇邊,那根手指卻萬分不爽地狠狠波動著一根雨絲,旋即轉身凶巴巴地瞪著身後的男子喊道:「你是哪路毛賊?敢壞本大俠我彈琴的興致······」呃,我猛然住口,錯愕地望著他,尷尬一笑,磕磕巴巴地說道:「嘿,你······好。傷口沒留下疤吧?」
阿若母眉頭深蹙,沉沉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下手還不夠重?」
「哈,你真會說笑。」我不自然地訕笑著:「我哪是那樣的人啊。誤會,呵呵,純屬誤會。」我盯著他,腳底開始磨蹭著準備閃人。這傢伙面目表情凝重陰沉,貌似心情不太爽?我留在這裡指不定會被他抓住痛扁一頓報那一爪之仇。
「你有本事進來,沒本事呆在這裡嗎?」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嘲諷一笑。
我撇嘴,拽什麼啊。「喂,小子,這是你的地盤?」我問他。總不會那麼巧吧?
「嗯,不錯,是我的地盤。而且,還是我的私密地盤。」他點點頭,極認真地看著我。
慘了~~~我乍聞之下,一張臉立刻苦在了一起。在人家的地盤還敢這麼猖狂,我不挨揍誰挨揍?這樣想著,他已經大踏步朝我走來。完了,死翹翹了,他準備報仇雪恨來了。
我緊張兮兮地注視著他那雙有力的胳膊,那上面的肌肉突突地跳動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興奮。再往上看去,那綠色的眸子正嗖嗖地噴著火光,果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噯,你······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啊。你,你別亂來。」我慌亂地退著腳步。
「哦?」他挑了挑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壞笑,說道:「是啊,君子動動口就行了。放心,我一定不會動手。」說話間,他已經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說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拉至懷中,滾燙的唇立刻覆了上來。
呃?我徹底蒙了。君子動口不動手,貌似他曲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了?我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的氣息猶如鋪天蓋地的雪,帶著藍繁縷的清涼將我緊緊地裹住。我本能地掙扎了一下,一雙手卻猶自擁緊了他。
「你能不能,咳,閉上眼睛。」他挫敗地在我耳邊低語。
「哈?哦,我就是好奇看一下而已。」我暗自嘟囔一句,聽話地閉起了眼睛。
他溫熱的舌趁勢而入,熱切而貪婪地吮吸著我唇齒間的芳澤。他額前的一縷髮絲落在我的眼皮上,我心底升騰起一股癢癢的柔然的異樣,下意識伸手拂開,一顆小痣立刻跳入我的眼簾。我眼前一片恍惚,許多形似的身影重疊地閃過,瞬間刺痛了我的心臟。
「唔。」我痛得哼了一聲。
「羽裳。」他擁住我,啞然喊著我的名字:「羽裳,你記得我嗎?」
「我······」我的話哽在了嗓子裡,黃金杖射出的堇色極光穿透了我的身體,將我的記憶連同南索斯的邪惡暗靈震入靈魂深處。我還來不及想起些什麼,他唇齒的微溫便迅速隱落、隱落,隱落到無邊的深淵。
「羽裳!」阿若母擁緊懷中軟弱的身體,凌厲的目光射向心弦外的小小身影,「悠旋,為什麼這麼做?」
「她竟然可以走入你的心弦,所以,我要她死!」悠旋繃緊一張小臉冷冷地開口。
「救她,悠旋。她不能死!」阿若母輕輕放下我,跳出心弦大踏步走近悠旋說道。
「不。」她斷然拒絕道。
「鬼燈擎給我。」他沉靜地伸出手。
她握緊那兩件聖物,說:「你輸了賭局,休想再要回去。」
「悠旋,你是我的妹妹,不要逼我傷害你!」他翠色的眼眸裡什麼也沒有,唯有陰冷,令她絕望的陰冷。
「她已經被南索斯所控制,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悠旋負偶頑抗地喊著:「她原本就是一個異類,你的執意只會毀了仙蹤林!你好好看看她,你看到她胸口的那縷黑色煙霧嗎?那是南索斯啊。」
他突兀地捏住悠旋的手腕掙扎地低吼一句:「不要再說了!」
悠旋微微怔忪,旋即用力抽回手腕,「你忘記了那個有關艾若塔的可怕的古老詛咒嗎?阿若母,醒過來好不好?」
阿若母俊逸的臉龐慘白如霜,額頭的冷汗薄薄地覆在那兒。他轉身望著心弦中那具了無聲息的身影,心間的酸楚一股股湧將出來。許久,他輕咬住嘴唇,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愛她,我不要她死!」
有一滴淚從悠旋的眼角墜落,她用指尖接住那滴淚珠快速地彈落,旋即摘下手腕上的鬼燈擎用力扔在他腳旁,「阿若母,你會後悔。」說罷,轉身飛離他的心弦。
這世界很多東西都無法選擇又無可奈何,她可以將對他的愛淤積成一條沉寂的河,她也可以將對他的愛湮滅成瑣碎的塵埃。無論對與錯,她都會恪守月精靈族規,守住他,守住這片美好的仙蹤林。